第七章 現身(1)(1 / 2)

在混合了老鼠屎,叟飯菜,發黴的被褥的一間黑暗的房裏,門被驟然踢開。刺眼的光登時充斥了整個空間,把這一地肮髒暴露的一覽無餘。

角落裏,趴著一個渾身血汙,散發著一股濃厚腥臭的人。

進門之人,似乎十分厭惡這氣味,拿帕子捂了嘴。又走出屋,在外麵尋了根長的火棍,用力捅了捅地上的人。

見她沒什麼反應,又去拎來一桶水特地從懷裏掏了些鹽巴丟進去。然後盡數往地上那人身上潑。

“呀!”

一下非常淒厲,慘痛的尖喊,劃破混沌汙濁的空氣。

隻見地上那人埋在淩亂頭發裏的眼睛勉力的似乎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

“少他媽給老娘裝死!”

她憎惡的把手上的木桶丟在一旁,還嫌不夠,使勁對準地上那人呸了一口。

“你這下作的東西!”她破口大罵,似乎自己從不曾打那一步走過。“敢背叛相爺!如此算是你祖上積德了!還不快快起來,收拾收拾!相爺有話問你!”

婆子見地上那人仍然毫無動作,不禁失了耐心,準備上前再補上幾腳。走近了,看清這妮子的傷勢的確不輕,便怕自己失手若真要了她性命,也不好交代。於是,她隻得自認倒黴,罵罵咧咧的取了臉色的帕子自己親自把地上之人扶起來。

耀眼的陽光下,一個滿臉麻子的婆子馱著一個渾身血汙難辨生死的丫頭,這對組合卻也實在有趣。

隻是府內大多數人隻怕是無法觀賞到的。

因為那婆子竟習得江湖失傳已久的移形換影之術。

已過晌午十分,古夫人剛剛同宰相用完午膳,此刻有些慵懶的在宮女的簇擁下前往已出閣了的王漓韻的閨院去賞獨在初春盛開的玉碗蓮。

這玉碗蓮乃是皇帝欽賜之物,十分稀有。亭亭玉立狀若白蓮,卻又巧目盼兮,巧笑倩兮不過掌心大小,精巧秀氣,靈氣非常。

花期極短,唯有區區三日,盛開之際,香遠益清極盡美顏,更為難得的是同時還能保持著玉的高潔與孤傲,雕琢出一種不可褻玩的優雅之態。

往年今日,都是三人結伴賞蓮。今時,古夫人獨身前往,丫鬟們雖如往常一般嬉笑卻十分拿捏分寸,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夫人不高興,夫人的手段她們一向是知曉的。

一行人迤邐到了荷花池畔,還為過玉版橋至荷語小築就先被撲麵而來的一陣清香順得神清氣爽。

“這蓮,開得倒似往年。”

古夫人秀口輕歎,她今日專門換了一身輕絲鴛鴦錦月牙裙,隻鬆鬆的挽了個簡單的飛月髻,雙耳邊都垂著一縷青絲。此情此景,青的葉,玉的蓮,粼粼波光的湖,清風拂起她月白色的衣角襯得古夫人別樣的端莊典雅。

丫鬟們見此,忙跟著附和。

“可不是,這蓮再美都比不上夫人姿色半分呢!"

“就是,就是!就是當今號稱豔絕天下的榮華皇後也......"丫鬟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古夫人身後的婆子狠狠的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她自知失言,攪了古夫人的興致,不顧已紅腫了大半邊的臉,慌張地噙著汪汪的眼淚,趕忙嗵嗵的重重叩首謝罪連大氣也不敢再出。

一眾見此局麵,措手不及。

古夫人似乎真的有些惱了,揮手示意身後的婆子把眾人都給散了。自己則一個人施施然的往湖中心的庭院走去。

藍色的曼紗羅在風中熠熠生姿,臥室的檀香如意榻上正眠著一個穿著粗糙麻布裏衣滿臉傷痕的年輕女子,而旁邊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前來賞荷的古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