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如絲的雨簾淅淅瀝瀝連綿了方圓幾百裏,在泥濘的古道上,一行華貴非常九輛馬車往曉暮山行駛而來,隻見那其間的第二輛馬車裝飾的極為富貴大氣,金縷絲製成的車頂的四角還掛著四個叮當作響弄雕花銅鈴。這行車隊行進的十分齊整劃一,在艱難坎坷的山路上竟然連馬夫也沒有發出那嘹亮的吆喝聲,似乎生怕打擾了這曉暮山的靜修。山水蔥蘢之間,隻聽得見清脆的鈴聲,咕嚕嚕的車輪聲,還有那雨打竹葉的滴答聲。
馬車蜿蜒而上,順著曉暮山的車道冒著大雨好不容易才到達了半山腰上的正殿。
一位俏麗溫婉的丫鬟從裏麵撐著一把油紙傘小心翼翼的從馬車裏走出來,拎著長長的宮裙,防止那一地的泥濘沾汙了那精美的霓裳衣,眼睛裏顯露出比自身年齡不相符的謹慎和細心。
“王妃,到了。”隻見那丫鬟打點好了一切,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將那如雪的皓腕遞向馬車的幔帳內,溫柔的道。
“恩。”裏麵的女子隻是輕輕的一個應聲,便顯露出那美妙嗓音裏的威嚴和尊貴,丫鬟一臉的恭敬,絲毫不敢有半點馬虎。
等了許一會兒,幔簾裏的女子才緩緩將那比玉還要溫潤,比雪還要白皙的芊芊玉指搭在了丫鬟的手腕上,從馬車內儀態萬千的移步出來。隻見一位穿著金黃色繡著鳳凰的雲煙衫,逶迤拖地金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羅牡丹薄霧紗。雲髻峨峨,戴著五鳳朝陽掛珠釵,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的雍容華貴的妙齡女子走了出來。
這個雍容非常的女子正是當今宰相王斂的二千金嫁給當今太子劉奕風的王漓韻,隻見她此刻正娉婷的立在油紙傘下打量著眼前這座隱沒在翠綠竹林之間和朦朧煙雨中的樓閣。
王漓韻的心中複雜萬千,她那如畫的眉眼中卻有著一股怎麼也散不開的憂愁,糾纏在她緊蹙的眉,撕扯著她的心神。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曾經以才冠京城自許甚高的王漓韻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為了一個男子卑賤到塵埃中。隻因為那一次他無意間的相救,便一眼淪落,情之所起一往而深。王漓韻沒有辦法逃離這個張狂如烈火男子的眼眸,隻為了那偶爾流露的溫柔,愛上了便是一生一世。嫁給劉奕風,本來是父親的棋子,但陷入這難以自拔的情愫,卻是王漓韻逃脫不掉的宿命。雖然她知道劉奕風心中另有其人,但是她卻期盼著終有一日可以用自己的真情來打動這個男子,就算劉奕風在大婚之日徹夜不歸,就算他這三年來總是避而不見,就算他從來沒有將自己當成他真正的妻……
王漓韻深深的吸了一口這鍾靈秀毓彌漫著清新的竹葉氣息帶著濕潤的空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不能失了儀態。這是與太子劉奕風大婚後的三年來,王漓韻第一次到這裏來找劉奕風,但是這一次並不是因為自己那難耐的思念之情,而是為了她的妹妹王翳靜。自從王翳靜離家出走被黑山老妖用妖術迷惑之後,雖然被父親救了回來,但是整個人卻是渾渾噩噩,終日食不下咽,不能言語。這讓王漓韻的父親心焦不已,雖然尋訪了各地名醫,但卻一點起色也沒有。
直到有一日,一個神秘的書信出現在王斂的房中,上麵隻寫了六個字,“尋國師,病可愈”。因為,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眼看王翳靜整個人越來越虛弱,幾乎快要不行了,王斂隻好拿著這書信找到了王漓韻。王漓韻沒有多想便答應了下來,所以今日才帶著一眾人等來到了曉暮山。隻不過,王漓韻答應父親並不僅僅是為了要救自己這個頑劣的妹子,更多的是為了要見劉奕風一麵。
在王漓韻的記憶裏,對劉奕風的印象竟然還是三年前大婚的當夜,喝得一身醉醺醺酒氣衝天的劉奕風在暴躁惱怒的挑開了蓋頭的時候。隻是王漓韻不明白同樣的一個人,曾經為了救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女孩奮不顧身的人,如今怎麼會變得這樣暴戾無常,絕情絕義?!她不甘心,也不願意認命,王漓韻對著那燃燒了整夜的龍鳳紅燭暗暗發誓,她終有一日要得到劉奕風的真心!
直到後來,她想盡了千方百計也沒有辦法靠近劉奕風,直到王漓韻查出了原來看起來病怏怏弱不禁風的皇太子竟然在朝外是另外一個模樣!大名鼎鼎的禦劍狂風“劍傲”!隻不過,同時查出來的還有就是劉奕風曾經的那段和一個神秘女子青梅竹馬,纏綿悱惻的情事!這讓王漓韻明白了一切,卻也更加不甘心接受這一切,所以這一次她明白了等待並不能挽回什麼,那麼還不如她主動來找劉奕風。王漓韻不相信她最終不能獲得劉奕風的心,畢竟,她才是和他拜堂成親,明媒正娶的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