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琵琶玉女(1 / 2)

歐彧這一桌也沒有等的太久,不多時,他們的落花宴也慢慢開始上菜,一樣樣歐彧從未見過,驚歎不已的菜式紛紛上桌:盤堆異果奇珍,瓶插金花翠葉。鵝子鴨卵,照曜於銀盤,麟脯豹胎,紛綸於玉疊。熊腥純白,蟹漿純黃,鮮膾共紅縷爭輝,冷肝與青絲亂色。水窮瑤柱海參肥,膾切銀刀精細,翅剪沙魚兩腋,髓分白鳳雙絲。

一旁有貌美侍女捧上香爐,內焚獸炭,香嫋龍涎。各式精美菜肴,巧具心思地用百花落蕊或是點綴,或是入味,叫人賞心銳目不提,入口香味四溢,別具風味,唇齒留香,心曠神怡。

紫金壺滿貯瓊漿,碧玉杯中泛玉液。兩壺“醉三川”,斟滿共暢飲,第一口喝下,口味柔和,蜜香清雅,入口綿甜,後味怡暢,第二口再飲,清香秀雅,醇厚豐滿,甘潤挺爽,諸味協調,尾淨悠長,第三口細品,隻覺酒質清冽,玉潔冰清,芳香獨特,醇和甘滑,餘味爽淨,真真讓人欲罷不能,拍案叫絕!

一頓酒宴吃得眾人盡歡,大家本就學識相近,有意相交,觥籌交錯,情誼漸深,互相之間惺惺相惜,正是少年意氣風發時,也就漸漸放開顧忌,開懷暢飲。

“昨日一水遊,今朝花酒宴。相逢皆知己,往來無白客。舉杯知月近,抬頭望天低。遨遊放情願,慷慨為誰歎?”酒宴興頭,李琳琦借著微微醺意站了起來即興賦詩一首,吟詩既完,舉杯向眾人一敬酒,仰頭豪氣滿飲一杯,引得眾人拍手紛紛叫好。

李煥光此時更是醉態朦朧,酒意上湧也是不甘落後,再也不複平常少言寡語的忠厚姿態,拍案就起,對著李琳琦也是一飲而盡,豪氣不減,舉箸敲碗,自鳴自唱,接著李琳琦作的詩就反問道:“少年相識日,魚躍龍門前。天下風雲誌,今朝為誰歌?”

酒宴之上因為是女子,一直小酌淺飲的丁逸學姐看到兩位同窗如此好興致,也湊了熱鬧,淺淺一笑,作詩和道:“年少既相逢,歌酒宴遊心。同行三千裏,歎歌何愁聽?”

丁逸一句詩既已和完,眾人齊齊就看向了坐在窗前,年紀雖小卻境界最深的歐彧,卻有些考校他作詩如何的意思。雖有些醉意,但區區作詩卻也難不倒自小飽讀詩書的歐彧,隻見他輕鬆笑笑,對著眾人又是一勸酒,信口鳴道:“置酒宴所歡,舉杯邀同心。笑問眾學長,能飲一杯否?”

眾人被他行酒將了一軍,也不生氣,除了丁逸學姐隻是小酌了一口,兩位學長哈哈一笑,都給足了麵子又自斟自飲了滿滿一杯。

此刻酉時剛至,陸陸續續又來了幾桌人,宴席行酒正值高潮,忽然隻聽一聲鏗鏘有力的琵琶聲響起,眾人不約而同地向酒樓內部望去,此時已有兩名長相精致乖巧的侍女姿態從容地走上前來,撤掉了歐彧他們這一桌麵向舞台的那麵屏風,眾人因而得以輕鬆望到不遠處那正端坐在梨木凳之上的倩影,進來時小二曾經殷勤介紹過,那裏是右廳專門用於藝伎表演的舞台,眾人於是心下了然,想必是到了今日樂妓表演的時辰了。

隻見那女子用輕紗掩麵,身抱琵琶,雙眉修長如畫,露出的雙眸閃爍如星。她穿著件白底綃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坐在那兒,端莊高貴,文靜優雅,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烏黑的頭發,挽了個公主髻,髻上簪著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麵垂著流蘇,她撥弄著琵琶時,流蘇就搖搖曳曳的。

一雙纖手皓膚如玉,轉動弦軸撥動琴弦,調整聲音高低,順手撥彈了三兩聲,聲聲琴韻蘊含其間,一弦一弦掩藏抑製,音調不暢,托出幽怨的心情,聲聲充滿無限的愁思,好像在傾訴生平的不得意。

她低著眉頭,隨手繼續彈下去,似乎要說盡那心中無限的心事。左手手指在弦上輕輕叩弦,慢慢揉動,右手順手下撥,或反手回撥。

那粗弦發出的聲音粗重,像陣陣急雨,細弦發出的聲音輕細柔慢,像咬耳私語。

粗重的低音和輕細的高音錯雜地彈著,就像大珠小珠落在玉盤上。有時像黃鶯般婉轉悅耳的鳴聲,輕輕地在花下滑過,有時弦聲低沉微弱,像泉水正嗚咽地從冰下艱澀地流過。

然後樂音凝結休止,如泉水結冰一般,由緩慢而斷絕。這時使人覺得另有一種深藏的愁緒和憾恨產生。

此時的靜默無聲的情境,更勝於有聲。不久弦聲突然彈出,就像銀瓶突然迸裂,水漿四處飛濺一般。又像鐵騎突然衝出,一陣刀槍交鳴的聲音。

纖手挽春,細撚輕攏,孤鳳千險,飛絮青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