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我躺在臥室的床上,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是舒展和放鬆的,我從未感到如此的愜意。一轉頭,落地窗外的天亮得發白了,雨也已經停了,好像這一切都過去了。
可我一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便神色慌張,情不自禁地從床上跳了起來,這一跳跳得非常高,頭還差點頂到天花板的燈具,與此同時,我感覺全身充滿力量,並想把這股力量盡情地釋放出來。
難道我的身體發生質的變化了?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隨它去好了,比起這個疑惑,我覺得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我媽,因為她會告訴我一切的。
我迫不及待地走到客廳,但我媽並不在那,我又去我媽的臥室找,也沒找到她,之後我去廚房和衛生間,同樣看不到她的身影。我心裏一陣失落與著急。
出去了?我猜想,那能去哪裏,醫院?回到崗位工作去了?對了,我媽到底得了什麼病啊,昨晚她都沒告訴我,卻告訴我不是人類而是吸血鬼。對了,吸血鬼,我真的是吸血鬼?我又一次問自己,如果我是,那這件事也太離奇和詭異了。
我帶著重重疑問回到了我昨晚坐過的那張沙發上,卻驚奇地發現我媽昨晚坐過的那張沙發上有一堆衣物,剛才沒看見,可能是我找她找得太心急了。我撥開這堆衣物,有短袖、短褲和襪子,但居然還有內褲和胸罩。這是我媽的衣物,絕對錯不了,因為昨晚她穿的就是這件短袖,但她怎麼會把衣物放在這裏呢?
我的腦海又多出幾個問題,它們就像出色的跳水運動員般,一個接著一個從空中優雅地跳入水中,之後卻石沉海底。而我需要做的是,找出這些沉在海底的問題的答案來,並讓這些答案一個接著一個浮出水麵。
我放下衣物,掃視一眼茶幾,上麵放著昨晚留下來的蛋糕,蛋糕的最上麵有一個淺淺的坑,因為我把蘋果挖出來吃了。蛋糕旁邊有一小碟蛋糕,那是我媽吃剩的,當時她僅吃了一口,吃完便把塑料叉子放在了碟子邊緣。
我盯著蛋糕,仍在想那些問題,手卻不自覺地伸向蛋糕,從上麵拿了一顆草莓來吃,然後我察覺到蛋糕有點晃動,下麵似乎壓著什麼東西。對了,可能是我想要的答案!我忙不迭移開蛋糕,果然,下麵壓著兩個信封,這一定是我媽跟我說過的兩個信封。
我立即打開其中一個看上去比較厚實的信封,裏麵裝著錢,但全是舊錢,也就是上一版的人民幣,想想也是,十八年前,那時的中國正好在發行這種人民幣。而在我大約七歲的時候,才發行了新一版的人民幣,一直用到今天。至於信封裏裝了多少錢,我不用數也知道,總共一萬塊,我媽跟我說過。
我放下錢,又拿起另一個信封,這時我的呼吸加快,心髒狂跳,因為所有的答案和真相可能都寫在裏麵了。我愈發覺得我媽說的那些話是事實而不是空穴來風,也許——也許我真的是吸血鬼,聽上去很荒謬,但我隻能接受,正如我媽所說的“即便你的精神不接受,你的身體還是會接受的”。從另一個角度講,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吸血鬼明明是西方國家的產物,然後現在卻出現在了中國,這是為什麼呢?
拆開信封吧,我想,或許答案就寫在裏麵。我便拆開了信封,從裏麵倒出了兩張折了幾折的泛黃的紙。兩張紙都極具年代感,並且伴隨著一股發黴的味道,仿佛上麵寫了一段滄桑的曆史。
我拿起其中一張紙,慢慢打開,呼吸幾乎快要停止,但心髒還是躁動不安,猛烈地跳動著,持續為身體的各個部位輸送溫熱的血液。十八年了,可能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指的就是這一刻,這一刻,我將知道一切關於我的答案。
紙被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