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原計劃是步行到葫蘆口,乘皮筏到錦州城,現在搭了季清明的順風車,倒是省去了水路,而是翻過茻山到達錦州,這麼走能省時間,但是也多些危險,一是這山處於南北交界,冰雪融化,時常發生滑坡,二是這山路極險,沒有經驗的馬車夫是不敢輕易翻越茻山的,老張給季家當了二十年馬車夫,自吹什麼險路都難不倒自己,早上一大早起來,買了幾件涼爽的衣服,製備了充足的幹糧,三人便上路了,說起這北界的天也是奇怪,遠看這茻山,一半大雪茫茫,一半鬱鬱蔥蔥,馬車初進山時,道路寬廣,車輪碾過石子發出哐當的聲音,驚的一些飛禽走獸揚起了大片積雪,兩匹良駿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在山路上,老馬夫聚精會神,生怕出一點差池,九月打了哈欠,靠在車廂上小憩,興許是顛簸了一路,季清明即使在車廂內也覺得不舒服,掀開門簾讓老張停下來休息休息,老張停下馬車,將兩匹馬的繩套解開,又抓出一大把幹草喂馬,自己則靠在馬身旁吃著幹糧,這邊季清明也出了車廂,與九月並肩靠著,拖著腮幫看著熟睡的九月,一想兩人從早晨趕路到現在都沒有進食,準備去廂內那些食物,忽然山體轟鳴,九月驚醒,抬頭望去大片大片的積雪以極快的速度翻滾而下,老張跨上馬就往車廂的方向感,但是為時已晚,積雪吞噬著車廂滑下了山路”小姐!”老張驚呼一聲,便墜馬暈倒,這邊九月和季清明雙雙滾下山坡,好在積雪到來的霎那,九月拉著季清明衝進了車廂,車廂倒扣著被埋在積雪中,九月晃了晃腦袋,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發現一旁的季清明仍不醒人事,九月試著運功打開車廂頂部,但是一想不妥一旦打開車廂積雪就會衝進車廂將兩人埋沒,九月索性收了功,盤坐在一旁想辦法,一陣輕咳是季清明醒來,她微微睜開眼睛,看見一旁的九月,問道”我們在哪?”九月說道”被積雪帶下了山,現在被埋在積雪中”
九月並沒有從季清明眼中看到絲毫慌張,這讓她忍不住去猜測這女子的來曆,季清明揉了揉頭說道”先生為何不打破車廂?”九月說”打破車廂會讓積雪衝進來,埋沒你我二人”
“隻會埋沒了我吧?以先生的身手,打破車廂逃生定不是問題,隻是因為有我在,所以有太多顧慮”
九月低著頭沒有說話,季清明輕笑道”其實先生沒有必要管我,打破車廂自己逃生”九月依舊不語,季清明接著說道”自從遇到了先生,麻煩事也就接踵而至,但是每一次都被先生完美化解,心裏沒由的對先生產生了依賴”季清明說著,從背後環抱住了九月”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顆心就掛在了你身上”九月一個哆嗦,稍稍用力掙開了季清明”我想到逃生的辦法了,隻是要讓姑娘受點委屈”
“先生請講”
“首先,我要打開車頂,然後逃出去,但是打開車頂積雪會瞬間埋沒姑娘,我將以最快的速度挖開積雪再將姑娘救出”九月說著,將佩劍橫在兩人中間”如果姑娘出意外,我何九月便用這山河雪自刎,絕不獨活!”九月講出了自己覺得頗為義氣的話,但是這話傳到季清明的耳朵裏就變了味,這哪裏是義氣之言,這分明是世間最甜蜜的情話,季清明紅了臉喃喃道”清明是一萬個相信先生的,但是即便清明出了意外,還請先生不要輕生,這番如果…”話還沒說完,九月重重的將手拍在了季清明的肩膀上,眼神堅定,放佛是在說”兄弟,真夠義氣”九月對季清明說”姑娘現在深吸一口氣”季清明閉上眼睛,深深的憋住一口氣,九月也不拖泥帶水,當即打開了車頂,積雪瞬間湧進,九月拔出山河雪,以自身為軸飛速的旋轉,一點一點的向外推進,終於,九月鑽出了雪堆,他剛出來周圍的積雪就瞬間將剛才的漏洞填滿,九月當機立斷,倒立淩空,用山河雪支撐著身體,手中劍勢起,山河雪不斷的將積雪斬向兩邊,隨著手中的速度越來越快,積雪也越來越少,終於可以看見車廂木板,九月放下山河雪,用手拚命的刨雪,大約刨了兩尺,摸到了季清明,九月剝去季清明身邊的積雪,抱著季清明跳到一塊岩石上,以手試脈發現季清明脈象極弱,連忙運功將季清明七竅的積雪排出,可是季清明仍處於昏迷,直到最後漸漸沒有了呼吸,九月放下懷中的季清明,轉身向北噗通一跪,拔出了山河雪放在頸部,”老賀,說來也好笑,我這個半道子大俠還沒有裝到泰安城,就要因為俠義交代在這了,你的仇,我報不了了,窩囊活著也總比我這莫名的自刎強”說著九月就要使勁,背後傳出一勁道,將頸邊的山河雪打飛,九月轉身,發現是眼含笑意的季清明”清明自幼習得養生之術,護體護顏,其中一術為龜息術,能暫時封閉靜脈氣息,造成假死,先生讓清明憋住一口氣,如果換做平常姑娘,可就真的要讓先生雙雙殉情了”九月沉默不語
“先生倒是情義深重的漢子,我季清明沒有看錯人,若回到泰安,我便向家裏人提親,我季清明這輩子非你不嫁”頂部山道傳來呼喊”小姐!小姐!你還活著!謝天謝地,老奴這就將你拉上來”
九月此時此刻感覺自己很受傷,,默默地將山河雪歸鞘,歎了口氣,自問道”難道這就是江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