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之時,寧夭華戴著遮住整張臉的銀色麵具,換了一身男裝獨自一人撐了油紙傘便出門了。

這天陰沉得緊,街上行人稀少,一路行至無雙樓,她跟老鴇子要了一間雅閣。

老鴇子認得寧夭華,之前他曾來店裏買過一名叫做雪青的姑娘,出手大方得很,這一見她又來了,連忙送她至雅閣,不消片刻便有人送來兩盤小菜一盤花生。

寧夭華可沒被人看著吃東西的習慣,偏生那老鴇子在邊上嘮叨個不停,她有些膩煩,老鴇子卻還在諂媚道:“公子,可要兩姑娘伺候著?我們樓裏的安柔最會跳舞了,不如讓她給你跳隻舞如何?”

“不用了,你先出去。”她淡淡應聲。

“那就讓銀鈴給你彈曲兒?我們銀鈴的曲兒可是享譽……”

嗖——一根筷子劃破空氣插在了老鴇背後的牆壁上,筷子掠過老鴇的耳朵,勁風甚至隔斷了她幾根頭發,她心髒差點跳出來。

“滾。”她冷冷嗬斥,嚇得老鴇子急忙連滾帶爬地就往外跑,隻恨爹媽沒給自己生四條腿。

老鴇子逃到了樓下,氣得火冒三丈,喝道:“這個王八蛋,居然敢在無雙樓跟老娘鬥,他不給老娘麵子也就算了,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她不知道無雙樓的主人是誰嗎?簡直活膩了,你,你們都給我過來!”

幾個穿著紅色勁裝的護衛立即規規矩矩站在了老鴇子麵前,不若一般的青樓護衛,他們麵無表情,隊列整齊,渾身都散發著一股煞氣,一看就不好惹。

若是平時,這些護衛一人一隻手就能將一個醉鬼丟出樓外,老鴇子就是料定了樓上那人有點功夫,所以讓他們一起上,這樣不吃虧。

“豈有此理,敢跟我鬥真是活膩了,你們上去把百合閣的那人給我丟出來!”老鴇子生氣不是沒有道理的,她是無雙樓的管事人,平時又習慣於周旋達官貴人,她什麼人沒見過,來這些地方的也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誰也不想跟誰鬧僵,久而久之任誰都會給她三分薄麵,今天這人一句話不說直接就想取她性命,她還能忍麼?

五名護衛當即上樓,推開百合閣的門就要拿人。

寧夭華也不吃驚,兀自喝著自己的小酒。

護衛們也不囉嗦,當即便各自衝上去,眼看一人拳頭即將碰到寧夭華的麵具,忽然一隻手憑空而出,抓住了護衛的手,力道大得驚人,隻是一瞬間,便生生掰斷了他的手腕。

“住手!”護住了葉無憂的男人隨手將那護衛甩了出去。

護衛猛地吐了一口鮮血,那人武功之高強,恐怕一百個他都難以抵擋,等他抬頭一看,頓時渾身一哆嗦,“少主!”

來人身著一身月牙白袍子,外罩一件上好冰藍絲綢長褂,腰間係著繡了雅致竹葉花紋的白玉腰帶,烏黑的頭發整齊束於頭頂發冠之中,魅惑眾生的臉上無時不流露出高貴典雅的氣質,一雙眸子燦若星辰配上他修長的身形,當真是俊逸非凡。

“滾出去。”他冷冷嗬斥,眼底沒有一絲溫度。

“是!”五名護衛狼狽而出。

待五人出去關門後,那人才落座於寧夭華的對麵,一邊替葉無憂倒上酒,“我來遲了。”

“不遲,我這不還好好的嘛,難道你還以為那群廢物能傷得了我?”寧夭華取下麵具。

看到她臉上那條傷疤,男子心裏卻是一緊,眉頭也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阿寧,就算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要你受一丁點傷害。”

“我本就是從地獄爬起來的,就算受傷,也是習以為常。”她微挑柳眉,聲音略帶了些慵懶。

受過再重的傷,吃過再多的苦,她總是這樣輕易就帶過,愈是如此,才愈叫人心疼。

望著她醜陋的容顏,簡玉衍不由得伸出手,碰上她臉上那條傷疤,如果她願意,他一定能替她除掉這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