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無人與我分秋色(3)(1 / 1)

洛可兒拉著她純屬閑逛,連一個東西都沒有買。

天空開始淅淅瀝瀝下了小雨,洛可兒拉著她的胳膊,伸手接了一滴雨水,說:“汪洋,去喝酒麼。”

雨淅淅瀝瀝的下,淋濕了鍾汪洋的頭發,她說:“我覺得,還是回家裏喝吧。畢竟咱倆喝多了,會發瘋。”

洛可兒笑了,在夜空中十分明亮和透明,似是一股野草的生命裏,斑駁中透出了光芒,她點了點頭:“聽你的。”

鍾汪洋在外麵買了酒,沒有回杌山區的別墅,而是去了楓樹街。不久前秦川帶著她來過一次這裏,且留了一把鑰匙,這裏麵有棟紅房子,特別漂亮。她把這些講給洛可兒說的時候,洛可兒在一旁,很安靜的傾聽。

楓樹街因為房子古老,所以很少有人在這邊,就連別墅裏,也沒有一個保鏢。這也是她帶著洛可兒來這裏的原因。

洛可兒說:“汪洋,你有沒有這麼深愛過一個人,就是那個人坐在你身邊,你不敢說,他走了,你又難過。難過之後心裏又覺得愧疚,愧疚他最好的東西,不是你給的。”

鍾汪洋想了想,點頭。曾經她和程佐在一起的時候,不止一次有這種感覺。她看不透程佐,就像看不透大霧。那個時候她老是觸犯學校紀律,他從來都是一句話不說,但替她出去罰站的都少不了程佐。還有一次,有人拿飯盒砸她的腦袋,是程佐一聲不吭的擋住了她。

當然,這些,鍾汪洋並沒有說出來,它們已經燙傷了她的心,她就不想在去燙傷她的嗓子和雙唇。

洛可兒繼續說:“我連自己什麼時候喜歡顧司昂的我都不知道,我記得你第一次來醫院時候,得了記憶性選擇遺忘,你忘記的就是顧司昂。那個時候他經常偷偷的趴在你後麵窗戶的草坪上看你,但是又不敢靠近,因為你已經不記得他了。我發現了他,去把他拉了出來,並且警告了他,他低著腦袋,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大男孩,就是從那個時候,我覺得這個男孩子很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說完,她將酒瓶緩緩地舉起,啤酒滑過她的喉嚨,讓她聲音帶了一絲嘶啞,她頓了頓:“現在他多看我一眼,我的心就多疼一次。所以汪洋,我得離開了。”

洛可兒說:“汪洋,你不知道,我的童年多麼黑暗。我的爸爸媽媽在我三歲的時候就離婚了,我被判給了母親。她為了生存就去陪酒,陪睡。我記得有一次,我放學回來,她和一個胖男人翻滾在我家破舊的沙發上,你不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離家出走了。後來,我遇到了現在的父母,他們收養了我,但是我十四歲的時候,他們也去世了。這十一年來,都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媽了,夢到她和那個胖男人,那是一個怎麼樣的噩夢,和一段不願意提及的過往,所以汪洋,我自始自終都是和你們這些年輕、開朗、漂亮的女孩子是有差距的。”

說完,她就繼續灌酒,酒水順著她的嘴角,滑落到了脖子裏,她伸出手,胡亂的擦了擦,就大笑,然後就走到陽台外麵,看著外麵開放的海生葵,放下酒瓶對著天空大聲的、深情的朗誦:“Welcome-is-sleep,more-welcome-the-sleep-ofstone。Whilst-crime-and-shame-continue-in-the-land;My-happy-fortune,not-to-see-or-hear;Waken-me-not-in-mercy,whisper-low。”

是米開朗其羅的《夜的題詩》,翻譯成中文說的是:睡眠是甜蜜的,成為頑石更幸福;隻要世上還有罪惡與恥辱,不見不聞,無知無覺,於我是最大的快樂;請講的輕些,不要驚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