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頭草(1 / 2)

同一個車站,同一個情景,同樣的人,同樣的不舍,隻是小海發現今天父親的步伐顯得特別的沉重,他忽然發現,父親也漸漸的老了,不再年輕。

早上小海和剛起床的父親說起還要出去的事時,父親沉默了,母親忍不住的低聲啜泣著說道:“海啊,你知道不知道,每當你爸想起你自己跑那麼遠的地方去打工,就揪心得很,你爸說,都怪自己沒本事,要不然也不會讓你出去受這樣的罪!是我們對不起你啊,海,苦了你了。”

那一刻,小海的眼眶也濕潤了,但他努力的控製著不讓眼淚流下來,他怕母親更掛扯他。

父親無力的靠在床頭牆上,沉默著,一聲不吭,隻是眼睛紅紅的,有東西閃閃的。

不知道是過了一瞬間還是很長時間,父親終於沙啞著聲音開口:“去了那裏好好幹,吃過早飯再走,我送你!”

母親過去把弟弟也叫了起來,一家人沉默著吃了一頓毫無生氣的早餐,別離的氣氛格外的凝重。

出門的時候,母親哽咽著叮囑了幾句,然後掩麵進了裏屋沒再出來。

小海心裏堵的發慌,胸口悶的有些疼,他沒敢回頭,低著頭,拉著皮箱走出了熟悉的家。

父親提了一兜兒從村頭小賣部買的吃食,大步的在前走著,弟弟想過去接過袋子,但父親執意不肯,不發一言的換了一個手,躲開了。

車站裏人來人往,很熱鬧,離別的和送別的人少有悲傷的,隻是都有說不完的話,像小海他們三個這麼沉默的,幾乎沒有。

沒上車之前,父親隻說了幾句話:“家裏一切都好,不必牽掛,出門在外,該吃吃該喝喝,別想著省錢,家裏不缺你賺的那些錢,你千萬別委屈自己,想家了,就打個電話,一個人在外,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小海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父親說的有幾句話本應該是他說給父親的,可是父親說出來了。

天下父母隻是覺得理所當然,很自然的說著,像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可是對於孩子來說,這些話比什麼話都動聽,這些話溫暖,有力,充滿了愛,正是愛,給予這個世界無限的美好和希望。

小海不敢和父親關愛的目光對視,隻是低沉的“嗯”了幾聲。

和父親的愛比起來,自己是多麼的自私啊。

上車了,父親又叮囑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就打個電話說一聲。”

小海點頭說:“知道了爸,你和洋洋回去吧,我走了。”然後上車。

父親看著他上車落座,然後帶著一步三回頭的弟弟轉身離去,直到走出車站門,父親都沒有再回頭,也許,父親也會怕回頭吧。

隔著車窗,小海望著父親消失的地方,默默的發呆。

別了,親愛的家人和朋友;別了,親愛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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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原來工作的地方,已是深夜時分。

宿舍裏的人都已熟睡,黑暗裏的呼嚕聲此起彼伏,就是這樣的環境,竟然讓小海感到一種異樣的安穩,至少覺得有個停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