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走著。
“小學生,你讀幾年級?”
“四年級,哥哥幾年級?”
“高二年級。”
“哥哥比我高七個年級,是前輩的前輩的前輩的前輩(我低著眼看了一下小學生)的前輩的前輩的前輩。”
“不管大多少級,隻用一個前輩就可以了。”
“是嗎?那樣的話孔乙己前輩和哥哥前輩都是一樣是前輩了。”
“請不要把本人和悲劇的叫花子相提並論,小學生,你剛才說你的書包有多重來著?”
“十萬零兩千噸,哥哥不要一直叫我小學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不用省略姓氏,也不用在後麵加上妹妹,車素欣這樣說道。
因為姓氏和名字是一出生就固定的了。
我點了點頭。
“這個書包好像真的越來越重了,剛才明明減了一瓶水的重量來著。”肩膀能感覺到這個重量似乎超過了普通書包能承受的範圍。
車素欣滿臉期待:“哥哥是不是覺得我每天背這麼重的書包覺得很心疼,所以想每天都送我上學,接我放學呢。”
我連忙推辭,我可不想攤上這個苦力活:“噢不不不,你誤會了,本人沒有那麼偉大的想法,不過要是以後碰巧在路上看到你的話,本人會幫你背書包的。”
“這算是承諾嗎?”車素欣好像打起了小算盤。
我想了想,點頭道:“是。”
十年之表摘除後露出的皮膚,就像是撕開了創可貼的傷口,摸上去感覺怪怪的。
十年之表,放心,星期一我就會把你贖回來的。
車素欣把手表戴在她手上,還故意來問我:“哥哥,你看我戴手表合適嗎?”
她是在炫耀,我心裏想。
我冷冷地說道:“不合適,你最好把它放在家裏最安全的地方。”
她喃喃而語:“放在水箱裏應該不會壞掉吧!”
我用力跺了跺腳,然後怒目切齒地高聲叫道:“難道你家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馬桶上的水箱嗎?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保險箱的東西!”
車素欣愛惜地摸了摸手表:“嘿嘿,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把它弄丟的,哥哥。”
停下腳步。
我很少有這麼認真的說話,但是這次我必須認真一次:“這隻表陪伴本人已經有十年了,弄丟的話你就死定了。”
車素欣似乎也意識到我這一句話的認真程度,她用戴著手表的手按著胸口,用跟我不分伯仲的認真語氣說道:“如果真的弄丟了,我自願被哥哥殺掉。”
讓小學生自願被殺掉的高中生,也就是我說道:“殺掉倒是不至於,不過是在下個星期一的放學後,本人會在你剛才摔倒的那個地方等你,要是你忘記把手表帶來或者手表有損傷的話那麼就不好意思了,你將會成為第二天的頭條新聞。”
繼續走。
“什麼頭條新聞?”
“某小學生被倒吊在街頭的綠化樹上、被數萬人圍觀的新聞。”
車素欣擺擺手:“數萬人,我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啦,不過我非常相信哥哥可以很輕鬆地把我吊到樹上,我要注意一下到時候一定不能穿裙子。”
停頓,稍微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畫麵。
“咳咳,謝謝你相信本人,那麼就在這裏分別了,本人在這裏就要向右轉,書包還給你。”
“嗯,哥哥再見。”
分開距離十米時,我回頭叫住車素欣:“那個,走路看著點,你應該知道前不久發生的事件吧。”
“那件事呀!”她露出後怕的表情:“知道了,我會小心的,謝謝哥哥,你也小心。”
“嗯,星期一再見。”
分別了,就這樣分別了,非常不舍,十年之表。
車素欣。
紮著馬尾、戴著發卡、留海齊眉、胸前飄著鮮豔紅領巾的小學四年級女生,從此在本人腦海裏留下一星半點印象,起碼下次見到她會有‘啊,這家夥是車素欣’的意識,當然,還有她那重達十萬零兩千噸的書包。
回到家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不知道時間。
從這一刻開始,本人,就成為了我。
打開家門之後,迎麵站著一人,從她臉上的表情看,仿佛已經等了很久了。
她看見我,皺了一下眉毛,用一種像是大病初愈,元氣沒有恢複充足的聲音說道:“延一,要是你再不回來的話我就要出門去找你了。”
明明應該是焦急的話語卻被她說得軟綿綿的。
而且對我的稱呼也很不禮貌,剛才路上偶遇的不是我妹妹的小學生一口一個哥哥叫得甜蜜蜜,而這個真正的妹妹,卻從來不叫哥哥,從我記事到現在,好像一次也沒有。
‘不是因為向路途中偶遇的小學生借錢買煙耽誤了時間。’這樣的理由當然不可能說出來。
本來想用些借口糊弄過去,但是嘴還沒張開,手機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