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使出這“瑕疵之招”以前,龐洪遊業已有了周密的安排:“這一回,我的破綻稍縱即逝,一定能誘他上鉤!如果他用‘擒拿手’攔擋我的肘擊,我就折斷一根臂骨,再以斷骨割開他的動脈,撕裂他的手筋;如果他還想靠‘下三路’的腿法來偷襲我,我便搶在中途,用膝蓋攔截,並且抽出一根小腿骨,借膝撞之勢從他的****裏捅上去;而如果他‘以攻代守’,反過來重擊我的肺部,我就刺出兩根胸骨,輕鬆紮穿他的拳頭和臂膀;但如果他還跟上次一樣,看穿了我的‘局’,想要後退或閃避,那我便在第一時間催動‘黑子異能’,將我的一節臂骨‘發射’出去。眼下我倆相隔不到一米,再加上我的異能威力全開,單憑這根骨頭就能要了他的命!”
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都被考慮在內,每一個埋伏、每一個陷阱都是奪命殺招,龐洪遊用他那超絕的智慧與機敏的頭腦在眨眼間的工夫,便又設下了一個更厲害、更完美的“殺局”,隻等獵物自己送上門來了!
果然,鄧峰眼瞧著對方橫肘打來,居然不等敵人的攻勢靠近,便猝地縱身倒掠,向後急退。龐鴻遊一見對手胸腹微縮,背門前傾,就知道他要發力後撤,當下不由得暗自竊喜:“哼哼——這次你還不中計?”心念甫動,即欲催鼓“黑子異能”,把自己右手的一節臂骨彈射出去。
但怎料,就在龐鴻遊的異能將發未發之時,他忽覺眼前一黑,緊接著,便感到一陣鑽心的劇痛和兩行暖流從臉頰上淌下。經過三分之一秒的停頓後,龐洪遊方才“啊”地一聲慘呼起來,跟著抬手捂住雙眼,飛身倒退出丈許,失聲叫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你終於也知道疼啦!”鄧峰出奇招挫敗強敵,心情極為痛快,遂以勝利者的姿態高聲喝道:“現下你雙目俱盲,再無勝算可言!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跟我回去吧。”原來剛才,鄧峰於千鈞一發之際,猛地從自己胳膊上拔下了兩截敵人射來的指骨骨尖,然後便抖手回敬給了龐洪遊,一舉將其雙眼打瞎。
“跟你回別墅去?去幹嘛?去被你們這些低賤的人類嚴刑逼供嗎?哼——笑話!”龐洪遊不愧是久經戰陣的異能強者,在經曆了短暫的恐慌與混亂以後,他馬上冷靜下來,沉聲說道:“不過,你能看破我的後續殺招,且在一瞬間做出最精準的判斷,確實非常了不起。但若想就此敗我,你還差得遠呢!”
鄧峰聞言一樂,輕笑道:“你的後續殺招?嗬嗬——不好意思,我完全沒有看出來。”
龐洪遊雙眉微顫,震驚莫名地問道:“什麼?你沒看出來?那你是怎麼破解我……”
“本能!”不等對方講完,鄧峰已開口打斷他道:“我能戰勝你,靠得就是這雙拳頭,還有身為武者的戰鬥本能。”
龐洪遊的嘴角因為眼傷所引發的疼痛而忍不住微微抽搐了幾下,但他仍然不肯示弱,硬撐著嗤之以鼻道:“什麼狗屁戰鬥本能,不過是些自欺欺人的小把戲而已!”
鄧峰聽到這兒,不禁嗬嗬一笑,揚聲講道:“人類的身體何等奧妙,又豈是你這個癱子所能理解的?你不妨好好想一想:你的速度和力量都比我強,更有那副近乎‘打不死’的身軀,理應穩操勝券啊……可最後,你為什麼還是敗給我了呢?”
話至中途,他悄悄地朝對方輕挪了兩步,然後又繼續道:“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我相信我的身體,而你卻不信。你知道嗎:在經曆過數不清的戰鬥與拚殺之後,無數次徘徊於死亡邊緣的強者們都會培養出一種直覺,一種感知危機,洞察險境的戰鬥本能,尤其是當對手比自己強大的時候,那份來自戰敗與死亡的威脅更能令這種感覺變得格外敏銳和精確。”
言語及此,他又暗中移動腳步,慢慢地接近敵人,嘴上則接下去道:“我適才根本沒有看穿你的什麼陷阱,當然也沒有時間去考慮什麼最佳對策,我所做出的每一個反應都是依從我的身體和直覺而行,都是最直接、最純粹的武者本能!”
龐洪遊聽得半信半疑,循聲側了側腦袋,出言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剛才沒有發現任何異狀,隻是你的身體感到不對勁,所以才會做出那些反應?”
鄧峰輕“嗯”一聲,回答道:“沒錯!這種感覺極為奇妙,它就像我身軀裏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塊肌肉,甚至是每一個細胞都有自己獨立的思想,他們根本不需要我的大腦來下達指令,便可以自行做出應對。”
龐洪遊此時仿佛已經徹底忘記了傷痛,徑自站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嘀咕道:“人體的本能反應經過長期磨煉,竟可強化到如斯地步!當真有趣得很呐。”話語中,隱約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羨慕和失望之情。
鄧峰再次向敵人邁進了尺餘,同時發話道:“人類的身軀和武功可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的‘黑子異能’隻能去唬唬那些外行人,卻贏不了真正身經百戰的強者。”而心裏則暗忖:“OK,隻差一點他就進入我的攻擊範圍了。這次,我一定要把他生擒活拿!”原來,鄧峰早已看出對方絕非輕易屈服之人,如果進逼太甚,唯恐龐鴻遊會以死相拚,屆時己方必將失去這個極有價值的“情報來源”。因此,他才故意罷手、休戰,進而一麵大聲說話分散對手的注意力,一邊悄悄接近敵人,以便實施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