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念回頭:“說完了沒有?”
聽見催促,黎複燁握了握母親的手:“娘,你再耐心等一會兒,很快爹就會來了。”
小楊氏眼淚嘩啦:“一定要來接我!”
“放心吧,娘,”黎複燁咬咬牙,“娘,你的家牌呢?”
“在腰上呢,怎麼了?”小楊氏摸向腰間的家牌,不解地問道。
“咱們要離府了,所以家牌要全部收走。大院的家牌現在就差娘你的了。”黎複燁說。
於是,直到家牌被黎複燁拿走後,小楊氏才真真切切有了一分大院要從黎府分離出去的真實感。她嫁入黎府快二十年了,這家牌幾乎從不離身。看著隻是由普通木頭雕刻而成的家牌離開自己,小楊氏從心底生出不舍。
然而這不舍之感很快便被她拋之腦後。現如今,隻要遠離了黎府,遠離了安氏,別說是一塊家牌了,就是金山銀山,小楊氏也願意給。因為她怕,怕安氏時刻用她下毒的罪證去要了她的命。
漸漸遠離了西廂房後,黎複燁將家牌遞到安清念的麵前:“這是最後一塊。我的……就不用交了吧?”
“嗯。”
應了聲,將小楊氏的家牌接過,拎在手上。看黎複燁滿麵愁容,安清念這才問道:“為什麼不給你娘說,你要留下?”
黎複燁搖頭:“我不敢說。”
“嗬,不敢。”安清念輕輕嗤笑一聲,“怕你娘會傷心?”
“嗯。”
安清念又輕笑一聲,但也沒再說什麼。像小楊氏那樣的人,哪怕是知道兒子被留下來,也不會有多傷心的,頂多是氣急敗壞罷了。
打發了黎複燁從現在起就留在老院的偏房裏,不要再到處走動。
“去吧。”
看著這位黎大少爺難得不再囂張肆意而是顯得幾分步履蹣跚的背影,安清念搖搖頭歎了口氣。身後,張合笑了笑:“主子為什麼歎氣,大院的主子們都走了對於您來說是好事一樁啊。沒想到大夫人的心思如此惡毒,竟然會想著給您下毒。這要是以後還住在一片屋簷下,指不定要使出什麼花招來害您呢。”
安清念點點頭:“我隻是在歎大少爺攤上這麼一個娘親。”
黎爺生前對黎複燁極為寵愛,可不是因為黎複燁有多麼驕傲淘氣,而是因為他的聰明伶俐。所以黎爺哪怕年事已高,都會時不時地認真查看黎複燁的功課。隻是黎複燁被父母溺愛壞了,遠遠沒有達到黎爺的期許。
張合讚同地點頭,有這麼一個手段狠毒的娘親,怎麼能學好?幸而大少爺還不算糊塗,知道主動跟著老夫人。
黎複燁說得不錯,傍晚臨近落日時,黎望江便上門提人。
安清念沒有讓人進院子,而是命張合將小楊氏從西廂房帶出來後,直接從老院的院門推出去。然後關緊大門,不準大院的人再進來。
張合行事很順利,安清念的耳邊安安靜靜地,沒有鬧出一丁點聲響。
不過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以後,外麵才又響起來震天的拍門聲。
“安氏,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啊!安氏你開門,你有本事開門啊!燁兒!燁兒!”
是小楊氏!
定然是在去新宅的路上聽說了原來兒子不跟著一起搬家,這才去而複返,回來找安清念要人!
可是,無論她再怎麼拍打院門,老院的門都關閉得緊緊的,連半絲的縫隙都不為小楊氏打開。
院外,小楊氏哭喊不停。一會兒是自責,一會兒是怪黎複燁太傻,又一會兒是在說安清念太心狠。安清念聽著有趣,特意叫下人去偏房將黎複燁喚來,兩個人就站在院門的裏麵,聽著隻隔一道院門的小楊氏在外麵又叫又喊。
“不準發出聲音。”安清念警告道。
點頭,黎複燁滿臉愧色,聽著母親在外麵的叫喊,心痛至極。
大概在小楊氏吵了能有小半個時辰,安清念在她沒氣歇息的時候,這才緩緩悠悠地開口道:“小楊氏,當日你意圖害我性命,如今,你的兒子自願留下換你全身而退,這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安氏!”根本都不知道安清念在院門裏麵聽了老半天的小楊氏尖叫一聲,趕忙趴在院門上,想要透過門縫往裏麵看,“老夫人,我知道錯了,您把燁兒放了吧!我求求您了!”
說罷,小楊氏真的就順著院門跪在了地上,口中是不斷地懇請:“孫媳願意留下伺候您一輩子,隻要您願意放了燁兒!”
安清念讓黎複燁站到一旁,以防被小楊氏給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