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安王一開始是不信的,不信老太妃會做出那樣的事情,等她說出翟斯文的名字,以及定國公府謀反一案的卷宗,他突然就啞了,呆呆地任由她打罵。
等她打罵累了,他跪下來祈求她原諒,並且說出了他和老太妃的真實身世,連他正籌備謀反一事也毫無保留。他說他會補償她,讓周瀚做太子,讓她成為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殺了翟斯文的子子孫孫,為她報仇雪恨。
她並不稀罕那個位子,真正讓她動心的,是可以讓翟斯文身敗名裂,斷子絕孫。
之後她被送往泰山,更名為慧慈,成了他安插在水月庵中的一枚暗棋。
她知道濟安王說的那些話未必全是真心,他隻是想物盡其用,畢竟她名義上已經是一個死人了,用死人來當暗棋最安全不過。
她不怕他會殺了她,如果他想殺,在破廟裏的時候就動手了,何必要將自己的秘密說出來,將這麼大一個把柄遞到她手上?至少在事成之前,他是不會的。
這些年裏她也不是毫無準備,她借他人之手,往小應庵送了兩封信。一封是訴狀,一封是給住持師太的,如果她死了,住持師太會將那訴狀設法送到京城府衙去。
當然,她沒有她說的那般六親不認,訴狀裏隻匿名舉報了翟斯文的惡行,並沒有涉及到濟安王府半個字。但並不妨礙她說有,讓濟安王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動她。
那天晚上濟安王派周漱去水月庵,她並沒有疑心什麼。因為濟安王曾經說過,為了保證周瀚的安全,在事成之前,都會讓周瀚置身事外。
她也知道周漱的外公是致使定國公府被抄家滅門的始作俑者,濟安王關鍵時候挑了周漱當先鋒,實在不足為奇。
她送周漱進了暗道,回到房裏就中了迷藥。醒來之後聽到外麵殺聲震天,她意識到事情不對,急忙逃出了水月庵。之後她就聽說了濟安王舉報有功,聖上駕臨濟南府的事情。
她知道“舉報有功”一事別有內情,定是中間出了什麼變故。可她聯係不上濟安王,不知道變故出在哪裏。當她聽說聖上要去遊湖的時候,便決定最後賭上一把。
人算不如天算,有人當街告狀,讓聖上取消了遊湖的行程。
盡管她化了名,可如果水上酒樓事發,難保不會查到她的頭上,到時免不了一死。她仇未報怨未消,不能就這麼死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恢複身份,回到濟安王府。
於是冒險送了一封信給濟安王,逼他立刻跟聖上請旨,恢複她的身份。
濟安王大概是料定她不會將兒孫牽扯進去,直到聖上離開也沒有音訊。雖然不知為什麼,酒樓沒有鬧出人命,可她也不耐煩等下去了,便自己找上門來。
跟濟安王談過之後,她才知道濟安王籌謀多年的大計毀在了周漱這老太妃的仇人之後手裏。雖然她失去了向翟斯文報仇的機會,但是一想到老太妃未能如願,在地下該是如何懊惱,她心裏還有有些快意的。
聽孟馨娘說了“烏骨癰”的事情,再聯係自己生下的那個怪胎想一想,她也終於明白,老太妃為何不惜給自己兒子頭頂染上顏色,將她送給翟斯文了。
因為她玷汙了皇家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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