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這下摔得著實不輕,當即就背過氣去。被周瀚一晃,喉嚨裏發出“嗬”的一聲響,才恢複了呼吸。
周瀚將她抱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臂彎裏,急聲地問道:“母妃,你怎麼樣?”
孟氏嘴唇一動,帶起一串劇烈的咳嗽。氣息湧動,“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周瀚見狀大驚失色,大聲喊道:“大夫,快請大夫……”
話說到一半兒,瞧見好整以暇站在一旁的周漱,眼睛倏忽一亮,“對了,二弟,二弟你快救救母妃!”
周漱正拿帕子擦拭著嘴角已經幹掉的“血跡”,聞言嘴角一抽,旋即笑出聲來,“我為什麼要救她?”
周瀚一怔,“你不是大夫嗎?”
“大哥見過被瘋狗咬了,還給瘋狗治牙疼的大夫嗎?”周漱臉上掛著笑,聲音卻沒有一絲溫度。
周瀚是急糊塗了,隻想著周漱是大夫,倒忘了剛才麵目猙獰、要殺了這大夫做局栽贓的正是他的母妃。被周漱三言兩語堵得說不出來話來,心中生出“報應來得太快”的苦澀之感。
一來沒有顏麵再求周漱施救,二來也不敢讓周漱接近孟氏,唯恐他趁機下手,置孟氏於死地,轉頭大聲地吩咐道:“快去請大夫來!”
孟氏那兩個婆子在濟安王露麵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大禍臨頭了,雙雙癱軟地跪在地上,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剩下的不是周漱的人,就是方氏的人,俱對孟氏恨之入骨,沒有一個肯聽命行事的。
周瀚見無人動作,勃然大怒,“我叫你們去請大夫,你們都聾了嗎?”
“本王看哪個敢去。”濟安王的聲音沉冷帶怒,“這種毒婦,死了幹淨!”
周瀚原當濟安王因為生氣,一時失手才傷了孟氏,心下必定是後悔的。聽到這絕情的話,又驚又急又難過,“父王,您怎能這樣說母妃?
母妃她……她也是可憐人……”
“可憐?!”濟安王怒極而笑,“她可憐,你那兩個弟弟就不可憐,就活該被她毒害?”
周瀚垂了眸子,聲音低下去,依舊滿是維護之意,“母妃是有錯,可我相信母妃也是一時糊塗,若不是祖母對她做出那等事,她又怎會……”
“你給我住口。”濟安王厲聲喝斷周瀚,恨不能立時要了針線來,將這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大兒子的嘴巴給縫上。
孟氏剛提到老太妃的時候,他就想衝出來阻止,可惜被龍井眼疾手快地製住了。
他之所以下手那樣重,一半是因為孟氏對他兒子們的所作所為,一半則是因為自己如天神一樣敬重著的母親被孟氏說成了一個不擇手段的陰毒之人。
他既恨孟氏不知廉恥,竟然有臉對一個小輩講述那種不堪的經曆,又恨周漱不知輕重,非要逼著孟氏把陳年舊事說出來。那一巴掌揮下去,打的不僅僅是孟氏,連周漱也算在了其中。
若不是石泉出手快,周漱必要跟孟氏撞作一堆,即便不傷筋動骨,也要破皮流血。
周瀚是老太妃一手拉扯大的,對老太妃的孺慕之情並不比濟安王少多少。正因為孺慕至深,乍然知曉了老太妃殘忍的一麵才格外受傷,那種被欺騙被背叛的憤怒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