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向小亭,小亭那邊費賢的血肉已完全消融,隻剩一具骷髏躺在汙血中,他驚得呼吸停止,再緩緩轉頭,目光遊離地望向幻粼獸,果然幻粼獸,甚至小灰都已隻剩大小兩堆骨架,森森然俯臥在冰冷的地上。
聶青緣閉住雙眼,他已全無生機,緩緩倒下,動也不動。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一刻鍾......兩刻鍾.....
聶青緣忽然一動,緩緩睜開雙眼,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瞅了瞅自己的身子,又閉目沉思了一會,喃喃道:“我沒有中毒?”活動了一下身子,竟然無恙,“為什麼我沒有中毒?”
他環顧四周,隻見那黃色煙霧已漸漸變淡了。他忽然起身,向那石屋跑了過去,進屋再轉出,一路倉惶逃出。片刻後,他已爬出那洞穴的門口。
他長呼幾口氣,軟癱在草地上,驚魂未定地想道:“地底秘室出事,費賢死在裏麵,但上麵的人應該不知道....宣遷統領和張武他們也應該不認識費賢....”
這時已近黃昏,天色已暗淡下來,但細雨卻依舊纏綿,不停不休,他連忙跑回南邊的住宿之地。
到達大宅門外,瞥了一眼側邊平房內的廚房,突然發現兩名廚工躺倒在地,一動不動。他心裏一緊,走了進去,忽然全身剛剛凝固的冷汗又冒了出來,全身顫抖。隻見那兩名廚工的臉上、手上和腳上,隻要是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血肉全都潰爛,有些地方更如軟化了一般往下陷落,露出森森白骨。
聶青緣駭然,心道:“他們也中了毒!”喘了幾口粗氣,轉身跑進了大宅。
大宅內還沒跑進幾步,便又發現同樣中毒身亡的幾名幫工。他轉身進入廳堂,廳堂的桌椅板凳被撞得亂七八糟,散落一地。在兩把倒地的椅子旁邊發現了毒發身亡的張武和梁金,他們那潰爛的麵目恐怖而猙獰,顯然死前經過非人的痛苦與折磨。
那詭異之極的黃色毒霧不知是什麼巨毒,竟能經過地底孔道飄散出來,而且離了不少距離,依然把這些人給毒死,聶青緣想想,全身都不禁起了陣陣寒栗。
他又跑進了宣遷的臥室,發現宣遷統領也慘死在床上後,他又從大宅奔出,去尋找能活著的人。
可是他一路找尋過去,心裏卻越是發苦,越是發涼。找到車奇,又找到杜建,但俱都身亡。那些幫工更是一個不剩,死得幹幹淨淨。他沿著城跑了一圈,在執事的地方,再次發現黃彌和王森的屍體後,他已發現整個宣水城除了自己而外,竟再無一個活人。他徹底駭呆,手足無措,已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茫然地靠在一株蒼槐上,腦袋耷拉著,眼睛失神地盯著滿是泥濘的小道,恍恍惚惚.....
雨似乎下得大了一些,風也似乎吹得更起勁。呼呼風聲,吹過他的臉頰,濕發一陣飄搖,但他卻仿佛入定一般,動也未動。
半晌,他喃喃低語道:“所有人都死了,我卻活著,費賢引動的毒氣殺了所有人.....可費賢也死了....誰能證明我的清白?我怎麼向宣砥城執事堂交代....”他頭痛欲裂,茫然無知。
他一個多月前才走馬上任,似乎前景不錯,比在清矽族和埠水集都好上很多,那知世事難料,竟意外出了這樣的悲慘之事,他欲哭無淚。
宣砥城的執事長老肯定因他的失職或嫌疑,不會放過他,他是不能回宣砥城了,但他能逃到哪裏去?
清矽族隻剩他一名男子,清矽族的血仇也未報,他連費賢的輕輕一揮都抵擋不了,更何況仇人?他幾時才能和仇人有一拚之力?
他黯然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