綈陰獸在平原上急馳,卷起滾滾沙塵,也許它很久沒有這麼暢快的奔跑,嘴裏不禁發出陣陣高亢的嗥嘯聲。
但它背上的石彬卻是一臉愁容,看著蓉三娘那泛著汙黑的俏臉,心裏起了一陣刺痛。
此時蓉三娘眼簾半睜半闔,她想努力看清石彬的臉,但似乎怎麼看也有些模糊,他們已在平原上奔行了六個時辰,她感覺自己頭暈目眩,知覺漸漸衰弱,她快要支持不住了。
石彬為了不讓蓉三娘睡著,不斷地在她耳邊說著話,提醒她堅持的重要。這幾年來,蓉三娘一直對他很好,出自真心,可以說蓉三娘或許不是石彬最喜歡的女人,但絕對是對石彬最好的女人,所以石彬現在非常難受,隻想盡快趕到空籠山,找到毒叟翁把蓉三娘的毒給解掉。
毒叟翁醫術精湛,雖然人蹤不定,但在空籠山和盆壁穀都有居所,有他的弟子常年駐守在那裏。盆壁穀太遠,已不作他想,但空籠山還是有一些希望,希望毒叟翁能恰巧在那裏,所以他現在全力讓綈陰獸奔往鐵索崖。
鐵索崖是一座高聳幾千丈的山崖,位於腳下這片狹長平原的末端。山崖上有一座由幾根鐵索連接百裏的天塹之橋,經過這座鐵索橋,兩個時辰便能直達對麵蒼莽的空籠山間。但鐵索極其簡陋,一般修行者都不願意走,因實在太危險,僅僅是天塹上的強風就能隨時把人給吹下萬丈深淵,屍首無存。
石彬走過一次鐵索橋,以他修為本不懼什麼,何況還有綈陰獸相助,他隻擔心蓉三娘能否挺得住。他柔聲道:“三娘!鐵索橋就快要到了,你看,前方朦朧的遠山便是空籠山。”
蓉三娘隻是輕輕“嗯”了一聲,連頭也沒有抬起,仿佛動一下身子都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石彬正想安慰她幾句,忽然身後一陣急風響起,一條灰影快速絕倫地從他身旁掠過,超過綈陰獸,向前方奔去。
石彬吃了一驚,以他的目力連那人的麵貌和身材都沒有看清,隻能確認那是一個人影,但想不起黑莽林有誰的遁術這麼高明,竟然比自己的綈陰獸奔行得還快,這種速度是毒暈境中期以上的高手才有的手段,他搖了搖頭,暗忖:“什麼時候我才能和他一般,有如此境界?”
他歎息了一聲,前方消失的灰色人影,突然又掠了回來,把奔行中的綈陰獸也嚇了一跳,幾乎人立而起。
石彬立刻抱緊懷中的蓉三娘,“噓噓”出聲,穩住綈陰獸,目光一轉,看向那灰衣人,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心裏頓時“突”地一跳,心裏大驚:“沈耀華隊伍裏的人!想不到這老頭修為這麼高,真是走眼了!”他幾天前一路跟蹤沈耀華,自然遠遠地看見過這枯瘦矮小的老頭。
他心裏大凜,強自鎮定,不知這人要幹什麼,但願這人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因為他做的事都很隱密,一般人發現不了,但他的手已在暗暗戒備。
來人便是一路追趕蜀寒的回老頭了,由於不熟悉路途,走岔了方向,把一身高超的遁術浪費在了茫茫的平原上,直到不久前才找到正道,奔到了這裏。此時他實已心急如焚,顯然那曇蝕花對他很是重要。
隻聽他蒼老的聲音喊道:“小子,可曾見過一個叫蜀寒的人從這裏經過?”他雖然從聶青緣嘴裏聽說過石彬的名字,但實際上沒有見過真正的石彬,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故有此一問。
石彬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明白這人不認識自己,立刻應道:“見過前輩,在下一路從平原過來,沒有見過蜀寒這個人。”他說的是實話,倒沒有相欺。
回老頭歎息了一聲,就欲轉身前行,石彬突然又問道:“不知前輩要找蜀寒作什麼?”他想弄清楚這人和蜀寒的關係,畢竟他想殺了蜀寒,不想無意間得罪了什麼高人。
回老頭眉頭一皺,道:“關你什麼事?不過蜀寒這老匹夫搶了別人的東西,我去把它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