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中村後樹林的旁邊有一座山,名叫隔路山。隔路山與其說是山,不如說是一個低矮的小土丘。山上芳草萋萋,鮮有人煙,墳墓鱗次櫛比,多是山兩旁村中人家的祖墳。劉三家是這隔路山上唯一的一戶住戶,這家的戶主劉三已經癱瘓在床上多年,平常深居簡出,看上去倒也安穩。
今天是劉三全家為先人掃墓的日子,劉三奄奄一息的坐在輪椅上,由他的兒子推著,到了他爺爺奶奶的墳墓前。他父母的墳墓就在這墳墓的旁邊,與他老伴的墳墓相鄰。
他的兒媳將祭祀的吃食擺在這墳墓祭台上,順便分了一些,放到了他父母和他老伴墳墓的祭台上。他的女婿在一旁燒著紙錢,在微風的助力下,煙灰飄在空中,散亂的飛舞著,不知要去向何方。他的小女兒挺著大肚子站在他兒子的身邊,時不時的打著哈欠。
劉三看著他麵前連排的墳墓,心裏有所感傷,他知道他時日無多了,他還沒活夠,他不想把他的財產就這麼給了他這對兒女。但是,天不從人願,以他現在的狀況,是否能夠活過今晚還是個問題。
“靠,老馬,你就這樣招待我們呀。”華承誌看著餐桌上的泡麵,皺著眉頭說道。
“這不還有一瓶老幹媽嗎。”馬珂將一瓶老幹媽辣椒醬推到華承誌麵前,賠笑說道。
“老馬,你今天這有點兒摳啊。”邰淩峰評價道,就著一口辣椒醬,順便往嘴裏塞了一口泡麵。
“哎,我爸媽出去旅行了,明天才能回來,所以,哥幾個湊合著吧,明天就有好吃的可以吃了。”馬珂說道,也開始吃起了他麵前的泡麵。
“額,今年你生日想要怎麼過呀?”華承誌問馬珂道,撇撇嘴,勉強吃了一口泡麵。
“哈哈哈,終於問到點子上了,今年我們玩點刺激的吧。”馬珂眼睛一亮,神秘的說道。
午夜時分,月明星移,涼風習習,蟲兒唧唧叫著,樹葉沙沙作響。
馬珂、華承誌、邰淩峰借著手上手電筒的光亮,繞過村後那被封鎖了的樹林,結伴走上了隔路山。
“話說,老馬,你確定非要這樣嗎?”華承誌問道,看著這雜草叢生的隔路山,心生畏懼。
“當然,墳地探險,多來感呀,以後回想起來也是很有意義的。”馬珂得意的說道,吹著口哨,歡快的向前走著。
“無聊的人類。”遊頊看著馬珂的身影冷冷的說道,對此嗤之以鼻。
邰淩峰拿著手電筒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他的左眼皮一直在跳著,這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劉三孱弱的躺在床上,氣若遊絲。他兒子攜著兒媳,女兒攜著女婿站在他的麵前,他們在冷冷的看著他。
“爹,現在全家人都到齊了,有什麼要囑咐的你就趕緊的說一說吧。不過,在此之前,我得跟您說,凡事要公平公正,誰最孝順您,我想您應該是有數的吧。”劉三兒子說道,他緊張的看著劉三,巴不得從劉三的嘴裏掏出來財產全部都留給他的這句話。
“哥,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沒看著嗎,我懷著孕呢。爹,我可是您親閨女,您親外孫可就要出世了,我這以後用錢的地方可就多了去了。再說,這幾年可都是我雇傭護工照顧您的,我哥他過來看過您幾回呀,爹您可要想明白了。”劉三女兒慌忙爭辯道,狠狠的瞪著她的哥嫂,好像和對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樣。
“妹子,你這說話可要憑良心呀!這錢是你出的嗎?!這不都是爹給你的錢,然後,你給請的!奧,我回家的時間少,那你就多呀!真是夠臉皮厚的!”劉三兒子瞟了劉三女兒一眼,表情冷峻,恨不得跟對方拚個你死我活。
之後的情形可想而知了,劉三的兒子兒媳和劉三的女兒女婿吵了起來了,而且是吵得不可開交。
在劉三的眼裏,他們是妖魔鬼怪。他吝嗇了一輩子,他這一輩子就愛錢,錢就是他的命根。現在,他的命要沒了,錢也要沒了,他不甘心,他不要他麵前這些家夥拿他的錢,他的錢是他的,他不給任何人!
然而,就在劉三這麼想著的時候,他死了,眼睛睜著,死不瞑目。
在昏暗燈光的映照下,劉三的兒子兒媳,女兒女婿臉上都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爹呀!”劉三的兒子首先撲到劉三的床前哇哇哇哭了起來,不對,他這不算是哭,隻能算是幹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