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賈清知並不是想秋後算賬的意思,左右他人已經在這兒了,況且,當初他會跟著過來,也確實是他自己的意思。
“那會兒少夫人得知江少爺出了事,一意孤行要走這麼一趟,我以為,少夫人是有了覺悟的。”
“誰都知道,江少爺被抓時的罪名疑點重重,又是在晉西人心惶惶之際,落入三皇子的手裏,凶多吉少,而少夫人卻並不在乎那些,你提到了命數,這才讓我有了些好奇,陪著你來這一趟。”
賈清知將千翡手腕上的銀針起出,語氣滿是不在乎,“不知道少夫人如今,可對命數之說,有了新的認識?”
千翡將袖子放下,遮住了細小的針孔,所以今兒賈清知過來,是來開解自己來了?
可真是稀罕,千翡本以為以賈清知這麼不修邊幅隨遇而安的性子,哪會管別人去死呢,沒想到居然也有如此人性的一麵。
“可是我二哥哥請你過來的?”
“……”
賈清知一副高人的模樣頓時出現了裂痕,他本就不擅長這些,挖苦諷刺倒是信手拈來,果然他還是更適合那些。
“你以為我願意過來?夏二少擔心你入了心魔,身子承受不住,本來我打算給你灌點藥昏睡過去一了百了,後來想想不行,你這樣子能不吃藥還是別吃了,怎麼樣?若是今日沒個訊息,你會不會歇斯底裏地要去尋三尺白綾?”
“……”
千翡想笑又不敢笑,她看到一旁站著的百靈眼睛都直了,恨不得衝過去掐住賈清知的脖子。
“那可能要讓賈大夫失望了,我還沒脆弱到那種地步,不然,當初在晉西,我就該四處尋白綾了。”
“小姐!”
“好好好,我不說了。”
千翡討好地安撫百靈,這丫頭這陣子才是擔驚受怕壞了,生怕說錯一句話勾起自己的情緒,整日絞盡腦汁,她不該刺激到百靈的才是。
賈清知覺得自己這一趟是白走了,夏千臻好歹還是江少夫人的兄長呢,他自己的妹子什麼個德行他難道不清楚?這哪兒有瀕臨崩潰的跡象?還能露得出笑容來,說明離承受不住還有一段距離呢。
“不過說真的,瞧這情形,除了你,也沒人抱有希望,若當真不成……”
“那我便換另外的法子。”
千翡接在賈清知的後麵說下去,“我知道大家都很擔憂,然而我心裏卻是明白的,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沒那麼容易放棄,也沒那麼容易死心。”
“先前我同大夫說了命數,哪怕是如今,我仍舊這麼認為,如果這就是我的命數,我也想要搏一搏,否則真到了無可挽回的那一天,我也許就隻能夠永遠活在悔恨裏了。”
“……”
“因此賈大夫請放心,我會控製住情緒的,哪怕這一步不成,我也不會怎麼樣,我還得護著肚子裏的孩子呢。”
千翡摸著腹部,心裏無比鎮定。
江離然出事的時候,她焦慮不安如無頭蒼蠅,可如今她不會了,她也有要保護的東西,並且千翡知道,並不是她一個人在努力,她得撐下去,這樣,才有機會能夠等到和江離然重逢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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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清知從千翡那裏出來的時候,腦子裏嗡嗡地並不清醒。
本是要來點醒夏千翡的,怎麼到頭來自己被打了一棒呢?
餘下的一生都要活在悔恨中,江少夫人真真是令人刮目,她怎麼就能直直地戳中自己的弱點呢?自己去這一趟簡直是沒事找抽去的!
回去的路上,賈清知遇見了夏千臻,看到他眉間仍舊帶著憂愁,賈清知頓時怒從心頭起,麵上一絲不露地走過去,要替夏千臻診脈。
“這是何意?我並無不適之處。”
“夏二少爺可是不相信我的醫術?你又不是大夫,如何就知道沒有不適了?有些病狀,等到自己能夠察覺得到,可就晚了!”
賈清知痛心疾首,仍舊堅持要診脈,夏千臻無法,隻得將手腕伸過去。
這一伸,賈清知連連搖頭,鬆開夏千臻的手腕,像是他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一樣歎氣,“夏二少爺光是顧著擔憂自己的妹妹,卻是疏忽了自己,氣血淤滯憂思過甚,積勞成疾,若是不盡早醫治,恐成重病!”
“我倒是並無不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