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不是夢吧
阿秀回想到這裏,想出了一身冷汗,以為是一場美夢。但自己的頸項,確確實實地枕在阿柔手臂上,睜眼細看,這的確是她的家。她還想起,昨晚回來,家婆已經睡了,孩子已經睡了。阿秀太想孩子、也太愧對家婆了。要叫醒他們,給他們一個驚喜,甚至要打電話給在鄉下的家公,說她回家了。但阿柔說,別驚動他們,我要給你補償。
阿秀領悟丈夫的意思,兩人加快洗了澡,換下的衣服也不洗晾了,放在洗衣機泡著,就上床了。阿秀反省著自己過往的狂求,阿柔卻要來真的。惡別勝初婚吧,阿秀真的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刺激。她驚喜地問,士別三日,真的刮目相看?她還想逗阿柔,阿柔卻睡熟了,她也太累,到一覺醒來,東窗已經微白。阿柔要來,她說,你不累?阿柔猛得有點機械,但阿秀很高興。當他們再睡醒的時候,太陽要進屋了。
商場九點開大門,還有一個小時才開店。阿秀洗了臉,家婆也出來了。她打洗臉水給家婆,阿溫說,阿秀,你回來也不叫醒我,我好給你做夜宵。她說,太晚了,不敢打擾你。石昂呢?阿溫說,又睡了,要睡到十點才醒。剛才還問,奶奶,媽媽回來了?我說,快了。他要知道,馬上要唱“有媽的孩子是個寶”了。阿秀很激動,她想做早餐,給這個因為她的出走帶來幾乎是災難的家作些彌補。可是家婆不讓她動手,叫她休息。她才想起,昨晚換下的衣服,還在洗衣機裏泡著。她不好意思地放上洗衣粉,開動工作鈕。
阿柔在房間叫她,她進去了。她明白,這是阿柔與媽媽溝通的時刻,她不能妨礙。她進去了,阿柔出來,她看見梳妝台上擺著幾本書。一本是《性功能》,另兩本是舊裝書藉,都是講房事和性藥的。她的臉立刻發燒,想起昨晚的刺激,心就像十幾頭小鹿猛蹦亂跳。這肯定是阿柔發覺自己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到處求師訪醫弄來的。她隨手拉開書台的抽屜,發現有兩種中成藥丸,名稱都與性有關。書台大立櫃裏還有兩包中藥,不用問,也是壯陽藥。
她很愧疚,阿柔身體沒毛病,但是同她的要求有差異,她不但不與阿柔溝通。也不叫他找醫生求治,而是懷疑他性功能有問題。長期的心怨,終於使她失去冷靜,做出了想而後怕的醜事。幸虧伯父慧眼識隱私,暗中製止。眼前這些書和藥,肯定是他給阿柔找來的。因為阿柔根本就沒想到怎麼樣去戰勝自己,隻有伯父那樣細心的人,才能看到、想到、做到。
在這半個多月的難以啟齒的磨難中,她才真正地認識了伯父。他關心人,體貼人,而且總是不聲不響,出其不意的。她做出那些事,阿柔隻會唉聲歎氣。家公呢,也隻能暗暗落淚。而伯父,卻是先嚴後慈,從你最主要的弱點入手,分清心理的,思想的,甚至生理的一一然後給你對症下藥。她原先以為他阻止了她就算了,所以邪氣還蠢蠢欲動。經過對比,確實明白是自己理虧了。想擺脫牛虻了,可是自己功力不足;想阿柔幫忙,但阿柔仍然把希望放在她的自覺回來上。特別是知道牛虻為了找她,先是在她的店門口失足崴了右腳踝,接著又在她家的門口踩空,跌斷了左小腿。她怕牛虻由愛轉恨,甚至鋌而走險,要報複她。她要換地方住,屋主很易話會地同意了,並且不收全費,給她退房,又另租房。屋主的特意,使她聯想到,最近好像有人暗中保護她。把幾件事串起來,她相信不是神仙保護,而是伯父的苦心了。她開始盼伯父,盼到焦慮了,盼到埋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