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宮裏來了旨意,說是太後召忠安王妃進宮侍疾。恰逢嬴詭離外出良久不見回來,門外來傳旨的小太監又催得急,林蒼玉焦頭爛額,急的團團轉。
“王妃,再耽擱下去,天都要黑了。”小太監陰陽怪氣的說了一聲。
林蒼玉眼睛一橫,口氣更衝:“你著急什麼?我這廂若是不安排妥當就走了,回頭王爺回來了,讓他喝西北風去呢?”
琮瑢極長眼色的捧了一份菜單子出來,回稟道:“王妃,最近天慢慢涼了,王爺胃口也好了,廚房裏擬了一份新菜單子,您瞧瞧可行?”
林蒼玉翹著護甲,接過琮瑢手裏的單子,一字一頓慢慢看著,時不時挑個毛病:“這個金銀蹄撤了,王爺不喜歡膩的。這個酸筍湯多做一些,姐姐喜歡吃,到時候差人給北靜王府送一份……還有啊……”這巴拉巴拉說的,又是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然而還是不見嬴詭離的身影,甚至連差去找人的家丁也沒回來。
環珮給林蒼玉換了一身衣服,實在是再也沒有借口拖著了,林蒼玉接過瑤瑾準備的帶給太後的東西,便踏上了轎子,往宮裏趕去。
太後已經病了有些時日了,起先隻是咳嗽,大熱天的怕是邪火傷的。太醫開了藥方子,吃了幾天好了,然而沒過幾天卻又複發了,此後便是斷斷續續再沒好過。此前,林蒼玉也遵著規矩,命瑤瑾備了一些名貴的藥材送到廣安宮。然而太後如今看她不順眼,還命她侍疾,肯定是有內情。否則怎麼也不見她命忠順王妃進宮侍疾,那還是她本家的什麼侄女。林蒼玉坐在軟轎裏,掰著手指頭,不住的碎碎念。
到了廣安宮,沒想到嬴皇後也在,林蒼玉向兩人行完禮,這才規規矩矩的沾著椅子邊兒坐下。太後側躺在榻上,闌珊跪在腳下給她捶著腿,林蒼玉和嬴皇後說著家常,太後則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兩句。未幾,嬴皇後向太後行禮退下,林蒼玉實在是不知道能同太後說些什麼,侍疾也並非真的就是給太後端茶倒水喂藥,都不過是個名頭而已,遂她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低著頭不說話。
“老九媳婦兒,老九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府裏一直也沒個人,你一個人管著很受累罷。”太後輕聲問道。
林蒼玉恭敬答道:“府裏的沈姚氏,很是能幹,那些瑣碎事情皆是處理的妥當,臣婦並不受累。”
“那怎麼會?難道你們小夫妻倆房裏的事情,她也能幫上忙?你一個人伺候老九,連個休息都沒有,有個人分擔才好,一個月總有那麼一半的時間能好好休息。”太後笑道。
林蒼玉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太後說的是,趕明兒個,臣婦便給王爺說說,問問王爺瞧上了哪家的姑娘,臣婦立馬給提親去。”
“哪要的那般麻煩,哀家跟前的闌珊,模樣女紅都是頂好的,今兒就給她開了臉罷。”太後望了一眼一旁的闌珊,淡淡道。
這下,林蒼玉可沒那般好說話了,斷然拒絕道:“太後,這可不成。要是臣婦帶回府去,王爺瞧不上怎麼辦?更何況,王爺身份高貴,就算是抬個妾進門,也得是大家閨秀,至於闌珊姑娘嘛……”林蒼玉是摸不清楚闌珊心中所想,到底是自願的還是被太後逼得,可是如今太後失勢是必然的,她就更沒有必要給太後麵子,違心領個人回府。
果然,太後聞言臉色微變,眼光更加冷冽:“老九媳婦,你是什麼意思?“
林蒼玉無辜的眨眨眼:“臣婦沒有什麼意思啊,太後您養育王爺這麼多年,理應知道王爺的性子,他那人眼界忒高,瞧不上的東西,是怎麼也不會留在身邊的。”話說完,林蒼玉已經做好了受罰的準備,若是她已經出言不遜到了這個份上,太後還能容忍的下去,那就不是雷厲風行、手腕強硬的太後了。況且,她也是繼續自己善妒的名聲傳出去的,唱戲嘛,自然是要熱熱鬧鬧,大家一起唱才好看。再者,她還等著嬴詭離來同自己演雙簧呢。
“你……”太後顫抖著指向林蒼玉,半晌說不出話,氣息都不順暢。闌珊見狀,急忙跑進內室,拿了個藥瓶子出來,喂給太後吃了一顆藥丸子,太後才漸漸平複下來。
“忠安王妃……好,真好!”太後撫著胸口,厲聲責問。
林蒼玉急忙跪下,以額觸地道:“臣婦一時口快,衝撞了太後,請太後責罰。”
“你回去罷,哀家累了。”太後無力的擺擺手。
林蒼玉有些失望,她是多麼想太後能罰一罰她啊,難道太後年紀大了,心也變軟了?
“是,臣婦告退。”林蒼玉行一禮,退了出去。
林蒼玉剛剛出廣安宮,就看到嬴詭離急匆匆趕過來,走到近處,被嬴詭離拉住手急匆匆問道:“沒什麼事兒吧?”
林蒼玉搖搖頭,笑眯眯的同他並肩往回走:“我就想要有些什麼事兒,才能讓你發作一下,結果太後硬生生忍下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