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笑是精通陰陽術的龍虎山碩果僅存的最後一人。當初他師傅傷痕累累睡在譚家的牛棚邊,被早起喂牲口的小譚笑撞個正著。六歲的姑娘實在搬不動這位‘死沉死沉’的落魄戶,又不敢告訴嚴厲的母親,隻好把人藏在食料堆裏,悄悄照顧三餐,盡己所力料理他的傷勢。
兩月過來人傷勢痊愈,這位器宇軒昂外貌不凡的中年人問了她些奇怪的問題。小譚笑老實的一一作答。道士微笑著去見了她的母親。
長輩們小聲交談,小姑娘則倚在大門邊兒上,觀察著道士的衣服,母親陰晴不定的臉色,手指無意識的絞著衣角。
【叔叔那身衣裳真好看...】
然後她也穿上了這件衣裳,不過是女式。
自己這種天生異力,師傅喚做‘界辨’。
據說掌管地府的地藏王有一隻可判定三界五行是非曲直的坐騎,名曰‘地聽’。隻需兩隻耳朵便可分辨事物真相,是相當珍稀的獸類。
與其相比和譚笑能力有異曲同工之妙,單論卻並無威力可言,隻適用於洞察。
由於從小看到很多不該看的東西,譚家實際是被村人避之不及。譚父做為行腳商人常年奔波在外,譚母對此惡行不爭不鬧,帶著女兒搬至村郊湖邊靠織布種菜養牛謀生,生活雖難免清苦,但小譚笑懂事乖巧,日子也算過得其樂融融。母親從未表明,但小姑娘明白母親的痛苦之處,村莊常年閉塞,識字之人尚且一隻手數得過來,何況是懂岐黃陰陽術的醫師。直到小姑娘救了道士。
跟隨師父6年學得一身本領還未來得及報答,師父就在和惡鬼的打鬥中重傷不治,譚笑不洗不脫守候半月有餘,師父還是登了極樂。葬事完了,譚笑已經15歲,除了每年回家探望父母,她就是守著龍虎山的道觀,專心致誌延續門中的技藝香火。
這天接到山下村民委托除去一樁妖異作祟之事,痛扁完傷人的鼠怪,她拎著作為酬謝的糧食趕回龍虎觀。
途徑迎客鬆山路她無意抬頭望向夕照的天空,模糊看到兩顆流星一前一後的落向山頂。
“欸!糟糕!”她趕緊撚起行地符,一步十裏奔向道觀。
龍虎門是已沒落的符道旁支,道觀規模遠遠沒有靈山那般氣派宏偉,龍虎山也隻能算山中末等,大概是氣數已盡,門中不僅人才凋零,連掌門帶弟子如今隻剩下譚笑和一個寄住在此的守林老人。她衝到山前涴心池,怪異無比的看到散發一陣糊臭的兩隻大雕和躺了一地的四個人。
“你們..是誰..”
“啊抱歉,我們不是壞人,隻是降落姿勢差了一點。我們馬上就走。”身高最高的少年拉起地上的長發少女,不好意思的解釋。
“...你們正在被人追嗎?”
“啊哈哈,沒有的事,幾個師侄頑皮而已,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喲。”
少年朝同伴使個眼色,較年長的少女撫弄下大雕的頭頂,兩隻被燒得焦頭爛額的大雕晃晃翅膀化作一道白光衝入天際。
“走吧,他們該來了。”少年輕聲對身邊的少女說。
黎黎沒理他,徑直走到麵帶焦急的少女麵前輕輕詢問。
譚笑看到高個少年一臉無奈,警惕的望著天空。
“那個人,是受傷了吧?要休息嗎?”
“沒關係,謝謝你,我們還有急事。璧,我們走。”
“來不及了。”高個少年突然說。
譚笑看到四人來的方向有三道淡藍色的劍光快速飛近。
【好像是靈山的弟子...】
“親愛的你們快去躲起來,我來對付這些孫子。”
“不用,我不想被人罵虛偽。”
“親愛的現在情況很不樂觀,等過了這陣再說好嗎?默的身體也不允許出意外的。”
“我和璧會保護好默,不用你管。”
高個少年無語的看著她,隻能回頭注視即將到來的敵人,把身體調整到戰鬥狀態。
“欸!你們要在這裏打架嗎?”
“我們肯定不願意,但對方可能不會管,抱歉了小姑娘。”
高個少年雙手閃出銀光,一雙拳套的腕甲覆蓋上手臂,同樣顏色的甲從腳開始包裹他的體表。
“不可以!我不允許你們這樣做!”
感覺其他兩個人具有同樣強大的破壞力,譚笑不得不阻止這場會牽連到師門損失的打鬥。
【開什麼玩笑!打壞了房屋誰來賠啊!】
她掏出須彌芥子袋向四人站立的地方灑開。
“乾坤須彌!一界菩提!”
布袋張開袋口將四人吸進後落回譚笑手中,她將袋子揣進胸口,狀若無事的看三道劍光落到眼前。
禦劍脈三個弟子奉命追拿帶著師門重寶逃逸的蒼默,一路雙方互有交手,直追到龍虎山才想起師父叮囑過這還存有同道道場,辦事需謹慎些。
“這位道友,我們是靈山弟子,擅自打擾實屬無奈,請道友見諒。”白袍綸巾,玉帶戰靴,背負長劍貌似領頭的靈山弟子見譚笑不甚高興的模樣連忙作揖。
“師兄,龍虎門不過三流末途怎受得起我靈山大禮..”著對襟藍色長袍,腰束雲紋腰帶,同樣頭巾長劍的另一弟子略有不滿的出言。
“長錦不得無禮,同道是為友,哪有高低貴賤之分。你收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