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前日雖狠心的罰了寶玉,但那也是實在生氣沒法了,其實心中還是疼著的。
寶玉漫不經心的聽著,見賈母不再護著他,回到怡紅院中,隻得囑咐了丫頭們:“明日早早叫我,老爺要等著送我到家學裏去呢。”襲人等答應了,自同麝月兩個輪流守了一夜,就怕起的遲了。
鳳姐等這日傍晚回來,寶玉也沒有去見她們,而是去見了薛姨媽,向她打探寶釵的消息。
得知薛家正在籌銀子欲贖寶釵,他二話不說的急忙跑回自己屋裏讓襲人將他所有的銀子拿出來,包著不過五百兩的銀子一徑又匆匆的出去了。
襲人不知他要幹什麼,便悄悄的跟在後麵去看。
他這五百兩那真是杯水車薪,不過薛姨媽依然很是感動。她本是死活不收的,但耐不住寶玉強派。無奈之下隻得將他所帶來的收下了。
次日一早,襲人便叫醒了寶玉,梳洗好,換了衣裳,便打發小丫頭子傳了茗煙在二門上伺候,拿著書籍等物。
見寶玉還死賴在房中,襲人又催了兩遍,寶玉才出來到賈政書房中,先打聽老爺過來了沒有。
書房中小廝回話說:“方才一位清客相公請老爺回話,裏邊說‘梳洗呢’,命清客相公出去候著去了。”
寶玉聽了,心裏稍稍安頓,於是連忙到賈政這邊來。恰好賈政差人來叫,寶玉便跟著進去。
賈政不免又吩咐幾句話,才帶寶玉上了車,焙茗拿著書籍,一直到家塾中來。早有人先一步,回代儒說:“老爺來了。”
代儒站起身來,賈政早已走入,向代儒請了安。
代儒拉著賈政手笑著問了好,又問:“老太太今日安麼?”
寶玉過來也請了安。
賈政站著,請代儒坐了,然後自己才坐下,“我今日自己送他來,因要托求一番。這孩子年紀也不小了,到底要學個成人的舉業,才是立身成名之事。娘娘有從宮裏來了口諭,隻一心記掛他的學業。如今他在家中,隻是和些孩子們混鬧,又老是闖禍。雖懂得幾句詩詞,也是胡謅亂道的。就是有好的,也不過是些風雲月露,與一生的正事毫無關係。”
代儒道:“我看他相貌也還體麵,靈性也還過得去,為什麼不念書,隻是心野貪玩?詩詞一道,不是學不得的,隻要發達了以後,再學也不遲呢。”
賈政道:“原是如此。但如今隻求叫他讀書、講書、作文章。倘若不聽教訓,還求太爺認真的管教管教,才不至於有名無實,白耽誤了他的一世。”說畢站起來,又作了一個揖。
代儒隻說是應該的,忙拉著賈政坐下,因想起賈環來,便道:“他不肯學,可環小子我看卻是好的呢!在這裏比誰都用功,課業也長進出色。再過兩年,我怕是要沒什麼可教的了。”
“太爺過獎了,他一個小孩子家,哪裏就能如此了。這一來定是您教的好,二來他自己上進那便是好事。學業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他若能長久,將來出息了也不枉您的一番教導。”賈政笑道。對於賈環這個小兒子,他是越來越喜歡,不過卻不會因此而多寵他,一想到寶玉就是被寵溺壞的,他更不敢再放鬆對賈環的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