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嗎?”病床上的林姨,勉強而吃力的微動著眼皮,似乎很想看清眼前的人,是不是她所要等的人。
“是宋正嗎?”林姨抬了抬手,繼續道,聲音極其嘶啞,見葉林沒回應,語氣盡是失落。
葉林推來輪椅,安靜的坐在床頭,伸手打開了床頭燈,淡淡的凝視著林姨,仿佛眼中有著追憶,靜靜的笑著,沒有說話。
微側過頭,當渾濁的眼,看清燈光下的臉,那皺紋遍布的蒼老眼角,已然淚濕成片。下一刻,林姨又笑了,笑的很欣慰,洋溢著無憾,不管眼前是誰,這一刻,在她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送給你的,遲來的禮物!”林姨艱難的攤開掌心,滿足的笑著。
“這……”看到林姨手中的半圓玉,葉林失聲了,千言萬語如同梗在了喉嚨處,難以言語。
“這是我媽給我的遺物。”林姨眼裏散著光芒,釋然道,安穩的嘴角,露著淡淡的笑,而這笑,是她這幾十年從未有過的笑容。
說完,林姨緩緩的合上雙眼,最後一刻,她終於等到了自己等待了幾十年的答案,了無遺憾的離去。
葉林呆了,手握著玉,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望著林姨,瞬即淚水溢出了眼眶,劃過了他的臉龐,如同一把利刀,割裂著他的內心。
“對不起、對不起……”葉林不停的重複著,握著逐漸冷冰的手,久久的不願鬆開。
在這間陰暗的監護室裏,葉林就這般一動不動的久坐,他的情緒更是幾度悲起哀落,直至陷入沉默。
王興推門多次,看到葉林安靜的坐著,也沒多加的打擾,多次都主動識趣的退出了房門,這個時候,他覺得葉林更加需要安靜,而不是他隻言片語的安慰。
“葉哥!”王興第四次推門,才踏進了房門,沉默的神色,掛著傷悲,兩年的照護,也讓他存在了難以割舍的情感。
“葉哥!林姨的後事,醫院來電話,叫我們把林姨存放在太平間。”王興頓了下,緩緩拍了拍葉林的肩膀,低沉道。
“你來處理吧!錢!等辦完後事,我轉你卡上。”葉林收起林姨臨終交付的玉,神色疲憊的起身,沉重拍了拍王興的右肩,失魂落魄的走出重症監護室,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離開了醫院,葉林著不到邊的走著,像個沒有靈魂隻剩軀殼的行屍,在燈紅酒綠的街頭浪跡,直到停在簫聲喧嘩的酒吧前。
這間酒吧,是葉林以前經常關顧的地方,吧名天緣,意味可想而知,但凡來這天緣酒吧喝酒的年輕男女,多半都帶有一定目的性,少男則為獵豔,少女則為尋金,而葉林來這裏,則是因為回憶。
“葉哥!好久不見了!”服務員認識葉林,所以,沒等葉林坐下,便熱情的招呼起來,趕忙從酒架上,拿下酒瓶和酒杯,放置在酒桌前。
服務員名為周生還年長葉林幾歲,之所以,喊葉林為哥,那是他著實佩服葉林的酒量,千杯難醉,而最讓他羨慕,就是葉林的調酒技術,簡直堪稱一絕,有一次竟能讓人喝出情感來。
“哥,你辭工的兩年裏頭,好多妹子找過你!”周生賊賊的笑道,不知是沒在意,還是看不出葉林心情低落。
“把我所需要的酒都拿上來……”葉林白了一眼周生,便回頭看向昏暗的舞池。
此時,酒吧低沉的音樂轉換成了激昂而熱情的樂曲,整個舞池立即光影交錯,隨即,那喝酒的男男女女便瘋狂的湧向舞池,跟隨著音樂的節奏,狂亂的扭動著腰肢,蹦達著雙腿揮動著手,肆意而狂野的發笑,像是在點燃人性的欲火,又像是在宣泄內心的欲望空虛。
“眾生浮態!”葉林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正巧,一位苦著臉的年輕女孩,嘟喃著嘴,悶悶不樂坐到了他的旁邊。
“嘿!姑娘,生麵孔,來點什麼!”端上葉林所需的東西,周生依舊熱情不改的招呼道。
“果汁!”姑娘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感覺不對,立馬改口道,“啤酒!”
周生愣了下,隨即應道,立馬從桌下拿起啤酒,正準備動手打開,卻被尾隨而來的四個姑娘製止。
“不開麼?”周生望著四個陸續就坐的姑娘,有些犯癡道,在天緣酒吧工作了這麼多年,他還真沒見過如眼前五個這般清新脫俗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