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的光照亮了半邊假山的陰影,露出一張滿是淚痕的臉,側對著青碧的那半邊臉頰還是青腫一片,連著眼睛那都紅腫地嚇人,再加上那陰淒淒地眼神,李媽媽就被這給嚇暈過去了。

“你是哪個院子的丫頭,大半夜的躲這哭什麼?”青碧歎了一口氣,白長這麼大個身軀了,她還沒叫什麼就先給暈過去了,那假山後的身影又團縮了幾分,被光亮照的難受,幹脆將頭埋在了腿間蹲著啜泣。

青碧看了一眼她的衣服,倒是覺得有幾分眼熟,見她不出來,假意威脅道,“你若是再不出來,我可喊人過來了。”

“別……青碧姐姐,我怕嚇到你,你把那燈籠挪開行不行。”青碧聽著那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將燈籠放在了身後的地上,那人才從假山後扶著那石塊站了起來。

若剛才是整張臉對著青碧,青碧也會被嚇一跳,雙頰上都青腫著還有著巴掌印子,再加上頭發披散著站在那,委實恐怖。

“怎麼傷成這樣?”青碧抓起她的手正要問,那丫鬟吃痛地喊了一聲,青碧拿起她的手一看,那手掌間還纏著紗布,透著隱隱地血跡。

“你是哪個院子的,誰把你打成這樣的?”青碧的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起來,誰這麼狠心對一個十來歲的丫鬟下手如此重,這臉上的傷口豈止是幾個巴掌造成的。

“青碧姐姐我沒事,過幾天就好了,不礙事的。”那丫鬟將手抽了回去,使勁地往袖子裏麵藏,青碧一把拉過了她的手將那薄薄地袖子往上一拉,就著月光之下看到手臂上滿是掐痕。

青碧倒抽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她還滿是抱歉的臉,心中直泛著疼,聲音也跟著柔了下來,“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院子的?”

那丫鬟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垂著頭說,“我叫雲巧,我在海棠院當值。”

豎日,瑩繡起來用過早膳之後正欲坐下來繡字,青碧走了進來,放了下手中的盤子在她身旁站了一會,看著她低頭繡著字半響才開口道,“小姐,青碧鬥膽想讓您幫個忙。”

瑩繡將針戳在了錦布上,抬起頭看著她,“見你一早上心神不寧的,出了什麼事了?”

青碧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昨晚遇到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向她懇求道,“小姐,您可不可以將她要過來。”

“你也說了那是海棠院的人,咱們院子裏也不缺人,就算是缺了也不能問海棠院那邊要人不是?”瑩繡對這個妹妹又有了新的認識,如此泄憤在一個丫鬟身上,她才不過八歲啊。

“可這樣下去雲巧會被二小姐給打死的,小姐您是沒看到昨晚那個樣子,把看門的李媽媽都給嚇暈過去了。”瑩繡重新拔了針低頭繡起了字,青碧後來將雲巧給送了回去,回來的時候腦海裏一直揮之不去這個事情,見瑩繡並無異色,又開口求了幾聲。

“青碧,我知道你心善,可你也要記住,今天我問瑩惠討來了雲巧,明日海棠院又有別的丫鬟受了罰挨了打來哭了,我是不是得把她院子裏的丫鬟統統都討來了不成。”瑩繡伸手按了按那沒繡好的一針,抽了線繼續繡著,“這海棠院的月銀出的都比其他院子的高,你以為是什麼原因,二小姐的脾氣你也看到了,豈是我們幫一個雲巧就會好的。”

瑩繡見青碧不說話了,歎了一口氣,終究還是心軟的丫頭,盡管讚同自己的話臉上還是不忍,就像當初她不忍心一樣。

她隻是想要告訴青碧,今天你心善幫了他們,他日未必她會記得你的好,人心難測,抱著大把的善心和不忍隻能活地像她上輩子那樣,有時候該狠心了,就得狠心一些。

可這話看著青碧尚且還有些稚嫩的臉,瑩繡終究還是說不出口,招了招手讓她過來,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兩句,青碧會心的點點頭,轉身出了屋子。

她不可能把那丫鬟討過來,不過可以讓她在海棠院裏少受罪些,瑩惠討厭她什麼,那就讓她丫鬟得罪瑩繡什麼,瑩惠反而會覺得高興。她一高興,那丫鬟就會好過一些。

午憩過後瑩繡去了一趟沈夫人那裏請安,沒有意外地看到了瑩惠那趾高氣昂地神情,好像是抓到了她什麼把柄似的,回到了芸書院之後看到院子裏多了許多盆的花。

嚴媽媽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也奇怪的很,“這些都是二小姐送過來的,說是見小姐十分的喜歡花就特地找了一些過來。”

瑩繡看了青碧一眼笑著道,“放這多奇怪,都搬著放走廊上幾盆,其餘的放那角落去罷,莫要辜負了二小姐的心意。”在院子裏的兩個丫鬟應聲將花盆全都搬了開去,青碧跟在她身後進了屋子解釋道,“小姐不能多聞著花,聞的多了就容易身子起疹子難受,不知道二小姐打哪來這麼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