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一,淩晨的沈府就已經忙碌了起來,到處是點起來的紅燈籠,映襯著整個沈府紅輝滿天,芸書院內,瑩繡被嚴媽媽催著起來,沐浴過後換上了嫁衣的裏襯,坐在梳妝台前等著全福奶奶過來。
時辰一過,瑩繡黛妝好了後換上了大紅喜袍,嚴媽媽親手為她綁上了腰間的纏帶,室外熱鬧紛紛,喬夫人和秦夫人都過來了,出家當日,沈夫人依舊病在榻上,大小事務都有李氏主持著,除卻母親會教那會,沈夫人強撐著起來喂過了瑩繡幾口飯而已。
李氏將出嫁前做母親的應當給女兒講的都給瑩繡講了一遍。
天亮沒多久,沈府門外就已經吹吹打打地有了聲音,南陽侯府迎親的隊伍來了,喬晴悠望著房間內安靜坐在床上的瑩繡,抹了一把眼淚對著身後的喬夫人道,“大嫂,這當年的妹妹,也是這般漂亮的出嫁的。”
“你且安心,繡兒是個有後福之人,齊少爺定會對她好的。”喬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勸慰道。
沈府門口,沈祺誌小大人似地攔在門口,沈家男丁本就不多,算上沈祺睿,攏共也就這幾個,根本扛不住接親的隊伍,不過這喬家的人可就不少,喬瑾祿帶了一夥的同學朋友前來攔著迎親的隊伍,齊顥銘帶來的人還全是定王讚助的,兩幫人鬥的十分歡樂,直到外頭的喜娘催著時辰,這才罷休。
進了沈府由著齊家的嫡三子齊顥之推著輪椅,沈鶴業今日也是強打著好精神頭,迎接著所有的客人。
瑩繡聽到外麵的動靜,喜娘率先走了進來,要扶著瑩繡出去,“哎呦我的新娘子,來來,蓋上了紅蓋頭,不要怕,讓喜娘我牽著你往外走。”
出嫁要拜別父母,瑩繡讓喜娘帶著自己,先去了沈家的祠堂。
“噯,這不合規矩啊。”喜娘忙著要去拉瑩繡,喬夫人製止了她,“沒有錯,新娘子這就是去拜別父母的。”
沈家的祠堂設的比較內院,瑩繡在青碧的牽引下走的也十分的順,這條路是她從小到大走過千百遍的,受了委屈,不開心了,小的時候她總是跑在這條路上,跑到那祠堂裏去,跪在喬晴然的牌位前哭。
到了祠堂門口,瑩繡掀開了紅蓋頭,拎起裙擺一步一步地走了進去,祠堂裏點著特有的熏香,縈繞著一些煙霧,瑩繡跪在蒲團前,接過青碧為她點好的三炷香,對著喬晴然的排位拜了三拜。
“娘,繡兒要嫁人了,出了這個門,繡兒就是齊家的人了。”青碧聽著小姐略帶哽咽的聲音,悄悄地退了出去,門口的喜娘雖然等地焦急,卻也不敢多打擾。
娘,若你在天有靈,原諒繡兒前世的不乖,今生繡兒一定會過的好好的,再也不讓娘擔心。
瑩繡望著那冷冰冰的排位心中暗暗的發誓,再入侯門,任誰都休想再要傷害她一分一毫,她沈瑩繡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若說這陰間都不肯收了去的人,這一世,她就一定要有冤抱冤,有仇報仇。
身子無端的涼了幾分,瑩繡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目光柔和了下來,對著那沈鶴業之妻的排位,喃喃道,“娘你放心,繡兒不會像她們一樣,繡兒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從祠堂裏一出來,喜娘趕緊替她帶上了紅蓋頭,到了這沈家,規矩都亂套了,拜別過了沈鶴業和沈夫人,瑩繡被喜娘牽引著到了沈府的門口,周遭的聲音嘈雜地聽不清楚,低頭隻能隱約看到那露出裙擺的繡花鞋,瑩繡的心忽然懸了起來,有些慌亂地抓緊了喜娘的手。
入了那花轎之後,瑩繡下意識地想要側過頭去看,視線卻被紅蓋頭遮住了全部,什麼都看不到,花轎兩旁一邊是喜娘,一邊站著的是青碧,齊顥銘見瑩繡上了花轎,幾個身穿大紅色衣服的大漢,將他抬上了安置在馬身上的椅子。
今日的迎親他大可以讓三弟過來幫忙,可他就是不願意錯過這一生中唯一且最為重要的一幕,接親也好,拜堂也好,沒有人能夠替代他來做這件事情,即使他現在站不起來,也依舊要和她攜手去完成,怎麼不都願意讓她一個人去受著別人異樣的眼光和猜忌。
從花轎處收回了視線,齊顥銘笑著向著沈府門口的眾人一拱手,一聲起轎,瑩繡隻覺得身子猛然一沉,輕微的晃悠之後,穩穩地向前出發了。
迎親隊伍的後麵是沈家的嫁妝,竟然和諸葛玉欣出嫁的時候不相上下,這其中自然有一部分沈夫人的嫁妝,還有一半喬家送過來的聘禮,加上喬府另外的添嫁,儼然已經把瑩繡供成了一個小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