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府內,諸葛玉欣站在慶王爺的病床前,看著胸口包裹著白布靠在那裏的慶王爺,臉色沉凝,慶王府內早就加強了戒備,慶王爺的住所也換了,抓了一批又一批地丫鬟下人問話,始終得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妹妹如今還在修養身子,就不過來看父親了。”諸葛玉欣從丫鬟手中接過湯藥,手執勺子在嘴邊輕輕地吹了吹,要給慶王爺喂藥。

“那她就不必過來了。”慶王爺看著諸葛玉欣平靜的樣子,自己的傷勢說不上重卻也不輕,隻是這個女兒,知道自己還活著,基本沒有什麼擔憂的神色。

“你可知道君清夜的消息。”慶王爺喝下了一碗湯藥,精神不算差,一個侍奉地姨娘過來給他墊高了後背,默默地退到了一邊,諸葛玉欣看著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姨娘,嘴角閃過一抹微不可見的嘲諷,搖頭道,“君公子父親不是放回去了麼。”

“那你可知他又回京了。”諸葛玉欣臉上露出一抹詫異,看著慶王爺那似笑非笑地樣子,心跳作鼓。

“玉欣並沒有他回京的消息。”努力穩了心神,諸葛玉欣從容地看著慶王爺,“父親見過他?”

慶王爺緩緩地伸起手,指著胸口那微微滲出的紅色,“這就是拜他所賜。”

但是除了諸葛玉欣,慶王爺怎麼會對外大肆宣告,北厥的小王子來京傷到了自己,這個小王子曾經還是北厥送過來求兩國安好的質子。

沒有在玉欣臉上發現異樣,慶王爺仰躺了下去,微眯著眼睛表示自己要休息了,諸葛玉欣正要起身出去,門口丫鬟來報,“王爺,有一位姓蘇的姑娘,說是您的舊事,聽聞您受傷了,特來探望。”

慶王爺驟然睜開了眼睛,視線落在床帳頂之上,良久才說道,“請她進來。”又對著那身旁伺候的姨娘說道,“你領小姐去王妃那裏。”

諸葛玉欣看著那姨娘臉上還帶的稚嫩,這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姑娘。

走去王妃的院子有些遠,諸葛玉欣看走在前麵的姨娘,忽然出聲道,“你進府多久了?”

那姨娘回頭看著玉欣,細聲道,“我是王爺從桂香閣帶回來的,才進府不過兩個月。”那一顰一笑地姿勢,倒是有桂香閣唱戲的幾番滋味,諸葛玉欣眼底越發的濃聚嘲諷,這樣一把年紀了,若不是他有著些令人畏懼的能力在,整個京城恐怕要把慶王府中究竟有多少小妾給數了出去。

諸葛玉欣是王妃最小的女兒,在諸葛玉欣八歲那年,慶王妃就開始信了佛,不再將自己擺放在了伺候慶王爺的名單上,後院如此多的姨娘,每年往裏麵住進去的都這麼多,比皇帝的後宮還要充盈。

讓那姨娘回去,諸葛玉欣輕手輕腳地走進了佛堂裏麵,慶王妃一生就生過三個孩子,大女兒入宮後沒生下孩子就死了,大兒子如今也不是自己能夠管得到的,最為貼心的,隻有諸葛玉欣這個老來女,隻可惜這樣的來的一個孩子,她卻也幫不了她,不能幫著她選擇自己喜歡的人嫁了,眼睜睜看著她嫁入南陽侯府。

撩過佛堂裏垂下的長幔,諸葛玉欣衝著守在佛堂裏的丫鬟點了點頭,正前方的蒲團前,慶王妃坐在那裏,手中是一串玉珠,微眯著眼一顆一顆的抿著,口中喃喃有語。

一股寧心好聞的檀香味在四周靜靜縈繞,諸葛玉欣站在那裏,等著慶王妃念完。

“欣兒,你來了。”良久,慶王妃放下了手中的玉珠,睜開眼,一旁侍奉的丫鬟趕緊將她扶了起來,慶王妃牽著諸葛玉欣的手,來到了隔壁的廂房,很快就有丫鬟上茶,這裏燃的是和外頭一樣的熏香,少了一股淡淡的點香味。

“去過你父親那裏沒有?”諸葛玉欣很小的時候,慶王妃那會還對慶王爺有些期待著,那時候她並不懂,究竟是出了什麼樣的事情,讓母親對父親徹底的絕望,選擇了與青燈常伴,將家裏的一切事物交給了兩個側妃打理,後來她漸漸長大了,慶王爺的後院之中,隻會越來越充實,而帶進來的人,永遠是那麼年輕的年紀。

“去過了,父親來了探視的客人,我就過來母親這。”諸葛玉欣望著慶王妃越來越恬靜的神情,十幾年下來,所有父親的事情,已經不能撼動母親的心。

“你二娘這些年替我打理慶王府,身子骨也不好,等會從我這過去,你也去瞧瞧她,前些日子她來看我,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我的記性也差了,總是記不住,想來是你父親那又受了什麼委屈。”諸葛玉欣都一一應下了,“將來母親和二娘欣兒都會照顧,府裏最近守衛雖然是多了,但是那賊匪能這麼明目張膽地進來,母親您這邊還是得小心些好。”

慶王妃眼中忽然閃過一抹流光,歎氣道,“你瞞著我有什麼用,那孩子早就來看過我了。”

諸葛玉欣握著杯子的手猛然一顫,水撒了一裙擺,抬頭錯愕地看著慶王妃,瞥見那一抹了然,諸葛玉欣苦笑了一下,“父親的傷就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