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漸自己的走路姿勢就極怪,他常年習練拔刀術,走起路來左手永遠習慣保持在同一位置,也就是自己左胯骨的位置不動;而右手雖然揮動,但不論幅度還是速度,仔細注意之下都能讓有強迫症的人抓心撓肝:他在走路時,右手向後揮動時速度極緩慢動作極輕柔,但又會馬上收回,在右胯骨前方一點的地方略微一停,才繼續緩緩向後揮動。
也就是說,杜漸走起路來,即使身上沒有刀,卻仍然會擺出拔刀預備的姿勢。
憑著對人們的動作的認識,杜漸能從普通人裏,比較容易的認出練武之人來。
比如說,練武之人,雖然平常會盡量收束起身形,讓自己和普通人一樣,但轉身或者登高走低,那腳上的功夫,立刻就能看的出來。就像當時在餛飩攤子上,那大嬸隻是轉身時腳尖點地,手上的動作又多了幾分常人不會做的手勢和轉圜,就讓杜漸瞧出了端倪。
而眼前的王耀,雖然走路很有特色,那也隻是“普通人的有特色”而已,說白了,就是外八字,雙臂甩動幅度很大,偏偏走路不快不慢,一點都沒有趕路的意思。而且王耀走起路來,肩膀還左搖右晃的,頗有點舍我其誰的痞氣。
杜漸曾在街上看到過不少小流氓這麼走路,也一樣是昂著頭,一副誰也看不順眼的樣子,但無論是哪裏的流氓,姿勢都沒有王耀這麼標準。
簡直是欠揍到極致。杜漸一隻手捏了捏,手指發出輕微的喀吧聲響,看著搖搖晃晃走過來的王耀,眉毛皺了皺,最後,微笑起來。
王耀剛走進光禿禿不生半顆草的方形空地,突然停住了,他輕輕吸了一口氣,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一樣的聲音。
“嘿,幹嘛呢。”杜漸伸手叫他過來,但王耀隻是看著地上,並沒動彈。
此時天色已黑,天上隻有一彎弦月,放出淡淡白光。地麵上並沒有什麼東西,杜漸奇怪的看著王耀,等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你看什麼呢?”
“剛才有人和你在這過招了?”王耀看著地麵,開口問道。他盯著地麵,好像在看世界上最有趣的東西一樣,慢慢說道:“對方練的是爪,這倒有點意思。哦,還是景門,哎呀,看起來還低位入境了,不賴不賴。這衝擊波對撞一樣的是怎麼回事。。。。。。”
“你,你怎麼知道的?”杜漸看著王耀,嘴巴張的老大:“憑地上這點痕跡,你就能看出來這麼多?”
“經驗是很寶貴滴。。。。。。”王耀表情不停變幻,臉上的神情看上去,仿佛在緬懷著美好的過去,嘴裏的話卻是字字珠璣:“低位入境都會有氣感,練個氣功沒什麼。但是能做到吸引四周氣場的,肯定隻有把命脈散出體外,擾動身周氣流的景門瘋子。地上除了朝一點集中的土圈,還有幾條很細的爪痕,看起來這個低位入境的瘋子功力進化的不輕,好像是沒幾個月活頭了。”
“至於那衝擊波對撞一樣的玩意,讓我猜猜。。。。。。他發了個氣功波,你拿刀風頂掉了?”王耀抬起頭,看著杜漸耳邊未幹的血跡,笑了笑接著說:“下次記得,獅子吼什麼的這種狗屁玩意,拿你體內的氣堵上耳朵,對你就半點用沒有。入境以後,隻有純粹的力量才是最強的,其他的都是邪道。”
“你,怎麼。。。。。。”杜漸看著王耀,卻好像在看一個從未得見的陌生人。此時的王耀仍然一臉憊懶神態,卻讓杜漸半點也不敢看清。
地上的痕跡,讓杜漸趴在地上看三天,他也不敢下這種斷言。但王耀隻是看了一眼,就說了個八九不離十,這一手本事徹底把杜漸鎮住了。
這說明,王耀要不就是大門派裏有數的高手,平生見過的入境者比杜漸見過的練武人都多;或者,王耀自己就是個入境者。
想到這裏,杜漸搖了搖頭。王耀比他大,也大不了幾歲,好像今年還不到三十。但是,從杜漸看到這個人起,他就一直是個宅男,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就蹲在家裏玩,怎麼可能是個練武人?
不對,之前王耀可是輕描淡寫的擋住了杜漸的奮力一擊來著。
想到這裏,杜漸沒了頭緒,忍不住問道:“王耀,你也練武?”
“我啊,以前練,後來就不怎麼練了。”王耀笑了起來。
“那你怎麼能眼力這麼好,一下就能看出我入境了,還能看出剛才有入境者跟我打了一場?”杜漸好奇的問。
“哦,因為我也入境了啊。”王耀回答道,語氣輕鬆的就像前幾天去吃了頓肯德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