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十九突然想起,在醉翁樓這些天,也曾見過酒窖的夥計,他們的裝束與今日老人帶自己去那裏所見的夥計們穿著毫不相同。
並且,醉翁樓的酒窖,據說就在距離酒樓不到二百米,出門後右轉不遠的地方。她偶爾也會看見孫五他們帶人從那裏拉回一車車的美酒。
秘密,酒窖?
原來,老人帶自己去的那個酒窖,並不是往日給醉翁樓送酒的酒窖。
那些酒?是釀給誰的?
胡十九越發覺得麵前的老人,就像是來自重重迷霧中的身影,令人難以揣測。
她捧著令牌,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疑惑。
“好孩子,收起它吧。”老人看著胡十九說道,從今日起,你就住在這醉翁樓裏。”
“師父,”胡十九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要做此安排,卻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上一世,胡十九曾經迫切的想要一個在每天賣藝歸來,有飄香的飯菜和溫暖的被窩,還有著為自己在疲累孤獨的夜,點亮一盞燭火的家。
而那些她盼了又盼的無數日子,卻往往是在她每日街頭賣藝後,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那個所謂的“家”,隻有四麵漏風的房屋,幹冷生硬的饅頭,濕寒難寢的被褥。
一室空寂,滿眼荒蕪。
而今,隻因惑與和沈淩的存在,那份關於的“家”的夢想不再隻是奢望。
“你是否在擔心家人?”
看著胡十九又要推辭,老人微微有些不樂,語氣稍顯嚴肅的問道。
“是,不是。”話已出口,胡十九輕輕的掐了一下自己。
她這舉動落在老人的眼裏,倒讓老人有了幾分不忍。
自己不能逼得太急了,這孩子,看似乖巧伶俐,卻有著一份天生的謹慎淳樸。
“你可以經常回去看他們。”
若非家境不好,怎麼會讓這麼小的女孩子出來做工?
老人暗自歎了口氣,決定下月將胡十九的工錢漲高一點。
“多謝師父,可是,”胡十九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她頓了頓,“我離不開他們。”
如果自己搬來醉翁樓,惑與要怎麼獨自照顧沈淩?更何況,沈淩對自己有著那麼深刻的依戀。
也許會有些遺憾,但她不後悔。
胡十九的回答,讓老人有點吃驚,更多的是有些失望。
這孩子,看似堅強果敢,怎麼對家人的依賴之心如此重呢?
她難道不知道,對麵杏花樓的吳大,吳二已在滿城搜索,不找到她誓不罷休嗎?
老人的心裏充滿了擔憂,該不該把實情告訴她?讓她知道這二人絕非善類,甚至比她或許已經聽說的還要更為凶殘?
說了,她會怕。這樣一個小小的女孩兒如何去對抗那豺狼虎豹一般的匪類?
不說,自己又如何護她周全?那枚令牌在關鍵時候或許能救她一命,但如果,對方要的,不是“命”呢?
老人顧慮重重,隻覺胸口血氣翻湧。喉頭,湧上一陣鹹腥。
“先把它收起來吧。”他啞聲說道,這具身體,不知還能支持多久。
他負手轉身,徑直走到窗前。強壓下那口幾乎噴薄而出的鮮血。
師父的精神頭時好時壞,似乎大病初愈。如果這枚令牌自己再不收下,隻會引起他的不快。暫且自己收好,改日再找機會還給師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