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十九的內心,並不像她表現的那麼淡然。
這些天,她養成了一種習慣,一種每日到了鬥酒園,都會第一時間觀察杏花樓,特別是吳厚德那邊情況的習慣。
今日,早在蔣清告訴自己吳厚德因“病”缺席之時,胡十九便注意到了這一點。
然而,吳厚德為何會沒有出現在鬥酒園。他是真的病了?還是……
想到自己放在侍衛那裏的酒水,此時的胡十九也難免有些心神不寧。
就連最愛的雞腿在她的嘴裏,也變得味同嚼蠟。
為了不使蔣清看出自己的異常,她隻能裝作根本就不在乎的模樣,大口大口的吃著碗裏的飯菜。
“十九老弟,這杏花樓的成敗,你,不在乎?”終於,蔣清看著“大快朵頤”的胡十九,還是沒忍住自己的好奇,繼續追問道。
身為暗衛的他,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他不相信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居然有如此定力。
“啊?”胡十九端著手中的飯碗,從一堆美食後麵直勾勾的望著蔣清。
這情景,讓蔣清不由失笑,同時心裏又對胡十九有了一絲惻隱之心。
或許,這孩子真的就是缺根筋……
然而,出於這些年做暗衛的本能,他仍不能對胡十九掉以輕心。
“不在乎。”胡十九搖搖頭,回答完蔣清的問題後,她將碗裏的飯扒拉的更快了。
這副模樣,倒讓蔣清不好再問她什麼。
當蔣清看著胡十九手中的竹箸將碗中最後一粒米夾起,又在空碗裏劃拉幾下,並將那雞腿啃的就像是用刀細細刮過一般。
他笑著問道:“夠不夠,要不要再來點兒?”
“不用不用。”胡十九放下飯碗,有些不好意思的望著蔣清。
她剛才隻顧暗中尋思要怎麼瞞過蔣清,畢竟,自己同吳厚德之間的恩怨,牽扯的人越少越好。吳厚德的手段,胡十九是知道的,她不能再讓無辜的蔣清深陷其中。
於是,看著就像是洗過一遍的碗,胡十九幹笑幾聲:“今日飯菜不錯……”
這孩子,到底是否像她表現出的那麼簡單?
蔣清一時半刻也難以決斷,隻是笑著說道:“十九老弟喜歡就好!”
天,似乎有些陰了。
“幹爺爺,您看,這樣成嗎?”小順子蹲下身,用特製的毛毯仔細的包裹好老太監賈德全的雙腿。
賈德全歪在寬大的羅漢床上,斜倚著大紅金錢蟒的引枕,一對渾濁的眼睛似睜微闔,他滿意的說道:“這些年,能把我伺候妥帖的,也就你這孩子了。”
小順子穿著一件貼身的短袍,低著頭,又將毛毯輕手輕腳的掖了掖,方才站起身來,細聲細氣的說道:“是幹爺爺不嫌棄小順子百無一用,總是特別照顧小順子罷了。”
“好一張小嘴。”賈德全慢悠悠的說道,腿上的劇痛因為那溫暖的毛毯,得到了緩解。
然而,雖是夏末,屋內卻仍是有些憋悶。賈德全又裹著張毛毯,因為沒過一會兒,就有些汗津津的,打小順子跟在賈德全身邊之時,就知道他有這麼個老毛病,因此,也早已練就了這一套周到的好本領,直讓賈德全每次犯病之時,都會屏退左右,獨留小順子一人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