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淋雨的關係,桑梚臉頰兩側的頭發已經濕潤地貼在了上麵,這樣看著她的下巴更是尖得讓人心疼。
顧祈言也沒有打傘,他下車之後,還未走到桑梚的身邊,就看到桑落已經舉著一把傘來到了她的身後。
這男人一臉防備地看著自己,眼裏滿是敵意,顧祈言的唇角緊抿了起來。
他對桑落這個男人沒有絲毫的好感。
視線中出現了顧祈言的身影,桑梚那黯淡的眼神頓時就亮了起來。
眼前的顧祈言看上去除了臉色有一絲陰沉之外,沒有其他的異樣。
桑梚用視線細細地打量著顧祈言。
她已經有多少天,多少個小時沒有見到顧祈言了?
能夠這樣看著他,真好。
桑梚的唇邊勾起一個清淺的笑意,她一雙眼眯了起來,眯成了兩個小月牙。
“顧祈言,你回來了?”桑梚的聲音有些澀澀的,她隻要一看到顧祈言,鼻頭就莫名的酸澀。
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自己。
顧祈言停下了腳步,一言不發,深黑的眼眸快要和這黑夜融為一體,讓桑梚根本就猜不透他的心思。
明顯地感覺到顧祈言是因為桑落的關係,不願意接近自己。
桑梚上前兩步,焦急地解釋道:“他是我的哥哥桑落。”
“嗯。”顧祈言總算是應了桑梚一聲,眼裏並沒有任何的驚訝,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張了張口,桑梚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從哪裏說起,她從未覺得跟顧祈言說話是如此困難的一件事情。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開始認識顧祈言的時候。
那個時候,自己是怎麼跟這個男人說話的呢?
桑梚怎麼也想不起來。
連綿的細雨帶著冰冷的意味在臉上拍打著,桑梚將濕法撥到腦後,她鼓足勇氣對顧祈言道:“今天爺爺的宴會,你還好嗎?”
聽到“爺爺”這個稱呼,顧祈言挑了挑眉,他依舊保持著和桑梚幾步的距離,並沒有走到她的身邊,為她遮風擋雨。
擔心自己的老板著涼,秦清拿著那把黑色的大傘走了下來,支在了顧祈言的頭上。
一看到這熟悉的黑色大傘,桑梚的鼻頭酸澀得說不出話,她的眼淚也盈滿了眼眶。
就是這把大傘,讓她的心從一開始就不屬於自己了。
仍記得當時在桑家那樣的無助,這個男人握著這把大傘出現在了她的世界,也不管他自己,隻是把傘支在她的頭上。
問她為什麼哭。
到這個時候,桑梚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會哭。
她並不是因為被桑家的下人欺負了覺得委屈。
她隻是忽然覺得,這世界上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除了張姨,沒有任何人願意愛她。
而今,就連張姨都不在了,桑梚的心一陣的抽痛,她抬眼望著顧祈言。
望著這個填滿了她全世界的男人。
“顧先生和蘇先生有為難你嗎?”桑梚擔心地看著顧祈言。
她不想問和自己有關的一切,她隻擔心這個她最心疼的男人。
似乎是很詫異桑梚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顧祈言強忍著心頭這透不過氣的難受感覺,皺著眉頭道:“沒有。”
“那真是太好了。”桑梚鬆了一口氣,唇邊露出了放心的笑意。
而正是因為這鬆懈,她眼角的眼淚順著她的笑眼滴落在了臉頰上。
饒是這連綿的細雨,也遮擋不住桑梚這讓人心疼的眼淚。
她在哭,也在笑。
顧祈言很是不喜歡這種感覺,自己的情緒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像是提線木偶一樣被別人所左右。
成為了顧家的當家之後,顧祈言更是不能讓自己有這些弱點。
這也是他不希望看到的一點。
“你走吧。”
這句話驀地響起。
桑梚仿佛沒有聽清楚一般抬起頭,她歪了歪頭,那被淚水洗得更加清澈的眼眸透亮得讓人心疼。
“顧祈言,你說什麼?”桑梚似乎是為了更加聽清楚這句話,她往前走了幾步,徹底地離開了桑落想要保護她的範圍。
在注意到顧祈言眉宇間的不耐時,桑梚瞪大了眼,停住了腳步,她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
煙灰色的禮服,這是桑梚認為最適合顧祈言的顏色,她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心中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她給顧祈言織的圍巾一定很適合他。
“你不要再到這裏來了。”顧祈言在看到桑梚走進雨裏的時候,微微眯了眯眼,卻沒有多說一句話。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這個男人竟然連跟她說一句話都嫌多?
桑梚的心口一陣抽痛,她扯了扯唇角,卻扯不出絲毫的笑意,她低著頭看著自己擰在一起的雙手,小聲道:“你要趕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