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蕊心已涼了一截,問道:“甄姐姐可告訴蘭才人,她的衣物是我清洗的。”
甄汐搖頭,“這我倒沒明說,怎麼了?”
冰蕊自問道:“若是她知道了,還會下這樣的決定嗎?”
甄汐又道:“其實剛開始蘭才人並不想懲罰誰,隻說讓我們以後小心一點。但管教嬤嬤卻說,才人剛進宮不能受這樣的委屈,必須依照後宮的規矩辦事,這才命了尚刑司的人過來。”
說話間,尚刑司的公公已經在外傳喚了。冰蕊後脊一涼,嘴角卻漾起一彎令人發冷的笑容,她大步地出了浣衣局。
“甄姐姐,她要受多重的懲罰?”岫雲問道,不安地望著冰蕊離去的背影。
“慣例是……鞭笞三十!”
“鞭笞三十?”岫雲驚愕,這並不是冰蕊的過錯,為何要受這樣重的刑罰,難道她們的命真是這樣的卑賤?任由她人肆意地鞭笞?
自冰蕊被帶走後,岫雲始終無法定下心,牽掛著冰蕊的處境,她還能回來嗎?聽說尚刑司的人,出手便是往死裏打,若是能活著回來,已經是萬幸了!
然而,冰蕊一直到了第二天傍晚才回來,送她回來的人隻把她扔在了浣衣局的外頭,朝裏吆喝了一聲,便匆匆走了。
甄汐和岫雲把冰蕊帶回房中時,冰蕊隻殘留著一口氣,大腿上一片鮮紅,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能回來就好,我這就是姑姑那兒拿些藥膏來。”甄汐說道,讓岫雲留下來照顧冰蕊。
冰蕊聽到熟悉的聲音,恍惚地睜開眼,瞧見岫雲在她身旁,她嘴角輕輕一勾,無力地說道:“原來……我還活著……”
“冰姐姐,你還好嗎?等上了藥,很快就會康複的。”岫雲安慰道,偏過頭去,不忍去看她的傷口。
“雲兒,你知道嗎?我在受罰時……腦中突發一個念頭……”冰蕊強忍著劇痛,斷斷續續說道。
“什麼念頭?”
“我要抓住任何一個機會,從這裏走出去……”冰蕊堅定的眼神望定岫雲。
“冰姐姐——”岫雲從未見過冰蕊這般鄭重其事,莫非當每個人經曆了一場生死,都會變得這樣決然?
“藥膏拿來了……”甄汐匆忙進屋,打斷了她們之間的談話。
岫雲心中雜亂,堅定的心仿佛動搖了。她起身,道:“甄姐姐,我去外頭待一會兒。”
“去吧!”甄汐以為岫雲見不得血腥,也就讓她出去了。
岫雲出了門,坐在台階上,仰望著今夜的天空,她的路在什麼地方?偌大的宮廷,讓她迷失了方向,惶惶不知所措,明天的明天,她或許也會犯錯,或許也會受罰,她真的能在宮中平安無事的度過十年的光陰嗎?
她不確定了!誰能夠告訴她?
天上皎潔的一輪,倏然——
岫雲一拍腦門,今夜不是十五之日嗎?她怎麼把見姐姐的事給忘了?她匆匆趕去,然而,針黹局的燈已經滅了,姐姐也不曾來過嗎?
冰蕊雖說撿回了一條命,但終究是落下了病根。隻要遇到風雨之日,她的雙腿都會隱隱作痛,而且她走路也有些異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