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宮,寅時還不到。岫雲剛入乾元殿,隻見汀蘭披了一件衣裳等候在外,見岫雲回來,她臉色一沉。
“上哪兒去了?”
“去鏡湖邊坐了坐,沒想到竟然睡著了。”岫雲掩嘴打了個哈欠,仿佛是有這麼回事似的。
“去鏡湖了?我剛才也去了,怎麼沒瞧見你?”汀蘭神態自若地說。
岫雲笑道:“許是剛才天色太暗,蘭姐姐沒留神吧。”
汀蘭忽而輕笑:“你倒是變得不簡單了,深夜偷出行宮,還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真是長本事了。你向我打聽李嬤嬤,我又怎麼會不知道你去了哪裏?可惜,你瞞我有什麼用,私自夜出,跟你有牽連的人可得跟你一同遭殃!”
岫雲大驚,但轉念一想,若真出了事,汀蘭此刻還能在這裏跟她說話?她淡淡地一笑,道:“蘭姐姐教訓的是,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汀蘭暗笑,沉聲問道:“你跟榮督衛是什麼關係?榮督衛向來不講情麵,竟然會為了你破例?”
岫雲暗想,汀蘭連榮督衛放行一事都知道?看來,這個宮裏到處是眼線,往後行事得更加小心才是。她隻淡然一笑,對於汀蘭的疑問,她並不作回答。
汀蘭見此,也不再深問,道:“你處事小心點,可別被人抓住了把柄,連累了無辜的人!”
岫雲點頭,應道:“蘭姐姐放心,我一定小心。”
岫雲回到了房中,關起門來,長舒一口氣。緩緩地走向琴架,輕輕地一觸,心中了然,今晚她想清楚了,隻要心中無情,她便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是啊,一個情字,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岫雲闔上眼,心境慢慢地平複,忘了情,一切歸於平淡的起點!
乾元殿。
梁玄臨躺在軟榻上,心緒不寧,遲緩地閉上雙目。隨侍的女官輕步地進出,將茶水和點心放在了一旁的案幾上。多海見他要休息,揮手讓女官們都退下。
輕步走過,梁玄臨猛地拉住了一人,沉聲道:“朕悶了,彈首曲子。”
岫雲一窒,愣愣地瞧向多海。多海讓其他人都退下,示意岫雲一人留下,順手將門關上,靜候在外。
“奴婢彈不好,還是讓寶林給皇上彈吧。”岫雲說的倒是實話,她的琴聲恐怕會讓皇帝大吃一驚了。
梁玄臨一聽這聲音,睜開了眼,瞥了眼岫雲,眉峰微蹙,有些不悅地說道:“還想抗旨?”
“奴婢不敢,奴婢遵旨。”岫雲垂首。
這把龍吟古琴乃傳世之寶,音色純正,宛若天籟。岫雲麵對此琴,卻自嘲,若琴有靈性,一定不願意讓她來彈奏。
十指落於琴上,回想起春兒教她的那一段,好些已經忘記了。她默念了一遍,指尖一挑,卻彈錯了一根弦,發出了一聲刺耳的聲音。
岫雲一驚,望向皇帝,隻見他微闔雙眼,並沒有斥責,然而眉頭卻不由地一皺。她定了定心,再次奏起樂聲。
梁玄臨靜靜地聽著,暗笑,難怪她不願意彈,這個琴聲還真是難以入耳。他身邊有這麼多通詩詞,曉音律的女子,而她竟然什麼都不會。連一首曲子都能彈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