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河恭送皇後離去,見岫雲仍杵在那兒,道:“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岫雲乍然回神,身邊隻剩下秋河一人,她蹙眉,問:“你告訴我實話,這是怎麼回事?穗兒的死,是不是娘娘做的?”
秋河怔然,道:“你應該能猜到,還用我明說嗎?”
岫雲心上一抽,道:“我就知道,穗兒不可能投井,她還有一年就能出宮,她還等著跟家人團聚,她怎麼會想不開呢?秋河,穗兒她是無辜的,為什麼要這麼做?”
秋河沉下臉,道:“瑾妃有了防範,單靠你一個人是無法扳倒她的,娘娘這才插手其中。”
岫雲想起穗兒曾經對自己也算是有情義,可最後竟然死得這樣冤枉!她輕問道:“為什麼是她?”
秋河歎息,道:“昨日你走後,娘娘就想了這個法子,正巧遇上她在到處尋找你,娘娘便把她叫去了,然後……”遇害的經過,秋河心中也像是留了一個疙瘩,無法啟齒。
岫雲冷靜了下來,淡淡地問道:“她那些傷痕是生前還是死後……”若是死後,穗兒也不會受很多痛苦了。
秋河道:“是生前……”
岫雲腦中嗡的一下,身子不由地一顫,“娘娘她竟然這麼殘忍?”
秋河安撫道:“這宮裏本來就是這樣,命如草芥,穗兒不過是一個犧牲品罷了。你知道的隻有穗兒一個人,而你不知道的,也許還有無數個人枉死,後宮本來就是個吃人的地方。不想被人吃,隻有先學會吃人!”
岫雲忽然感覺到有一股冷氣從腳底冒起,一直鑽到了心間最柔軟的地方。秋河說的對,這就是一個吃人的地方!
所謂的惶恐,所謂的正義,在這裏就是軟弱,形勢逼人,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扭曲了這個後宮。
秋河見她沉思,勸道:“你別多想了,至少經過這一次,相信你很快就能回到皇上身邊去。你吃的這點苦頭,也算是值了。”
說罷,見岫雲仍是怔忡地望著井口,秋河暗暗地歎氣,道:“我先回去了,娘娘還等著我回話呢。”
岫雲怔然地目視她離去的背影,攤開自己的雙手,白皙的指掌間,她卻好似看到了血腥,一條人命的消亡,而她參與了其中!
仰頭望了望天,零星的小雨終於啪嗒啪嗒地落下……岫雲行走在雨中,仿佛想將一身的愁怨都洗刷了!
這一生,她的雙手注定要染滿鮮血,今天,不過是第一個而已!她心中了然,隻是默默地祈禱,這一世的虧欠,誰又說得清呢?當百年之後,到了陰曹地府,就讓閻王去傷這個腦筋吧!
岫雲滿身濕透地回了房,踏入隻剩她一個人的房間,她卻乍然收起了愧疚,環顧四周,暗暗地在心底說道:我沒有錯,要成就天下的權勢,必須踏著無數人的鮮血走過。後宮也是戰場,是戰場就會死人!是的,這不是我的錯!
閉上眼,她深深地呼吸,忘卻她應該忘記的!
——路,還長著呢!
次日,皇上聖諭傳來,瑾妃即日回宮反省,沒有皇上旨意,不準踏出宮門一步。皇上派了幾名侍衛護送瑾妃回宮,說是護送,但後宮都知道,瑾妃被人押送回宮,等於是打入了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