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玄臨嗬嗬笑道:“是不用問了……”
雙臂放開對她的禁錮,牽起她的手,到了禦案前。他抽出了一張白紙,楷筆蘸了點墨汁,提筆寫下一個字,拿給岫雲瞧,問:“怎麼樣?”
岫雲接過紙,他寫了一個‘宓’字。鐵畫銀鉤,蒼勁渾厚,書法的造詣自然是高了。她詫異,皇上是什麼意思?
岫雲疑問:“宓?”
梁玄臨頷首,道:“作為你的封號,如何?洛河之神,名曰宓妃,朕最喜歡其中的兩句‘仿佛兮如輕雲之蔽日,飄飄兮如流風之回雪’!”
岫雲正要謝恩,卻被他摟住了,清爽的龍涎香,伴隨著淡淡的酒香,直讓人沉醉,醉倒……她緩緩閉上眼,當溫熱的唇落下時,她隻輕輕地一顫,緊緊地依附於他。
藤蔓隻有纏著樹幹才能生長,她隻是一支藤蔓,隻是如此而已!
身上一冷,輕紗落地,曳起一室的旖旎。雪足離地,仿佛身在雲霧頂端,飄蕩而去,沒有方向,沒有目的,隻是被牽引著,慢慢步入一個未知的世界……
明黃色的羅帳,輕輕地揚起,緩緩地落下,半啟的窗棱,清幽的風兒拂過,將床前的一盞紅燭吹滅,黑暗掩蓋了一次曖昧。
赤熱的身軀,仿佛是那矯健的遊龍,撩撥著一寸寸的繾綣……近在耳側的叫喚聲,仿佛從遙遠的年代傳來,那麼久遠,久到分辨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驀地,仍舊是一樣的疼痛,盡管他那樣輕柔!
兩顆珍珠悄然而落,為何?她不知,或許,隻是想起了同一個夜晚,或許,隻是單純地祭奠……
祭奠?
此刻,她才知自己是那麼地恨他,他一遍一遍地奪走她的希望,反複地用身體告訴她:自由、愛情,她的一切是由他剝奪的,而她,必須任他索取……
拽緊床單的手鬆了,緩緩地移上那偉岸的身軀,仿若攀爬的藤蔓……
沉淪……
墮落……
她冷豔地一笑,睜開了雙目,夜幕中,她看清了他的模樣,一筆一劃,甚至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
是他,刻在心上,卻無關愛戀,她冷笑,一場交易……一場交易……她要的是天下……天下人的仰視……
夜色漸濃,帳暖春宵……
一晚,岫雲終是恍恍惚惚,難以成眠,自進了交泰殿,她的過往片斷總是縈繞在腦中,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他曾經犯過的錯,而她為了這個錯,承受了如此多的勾心鬥角。
耳邊傳來平緩的呼吸聲,他睡了吧!
岫雲緩緩地睜眼,那是一雙冰冷的眸子,毫無溫度的眸光落在皇上的臉上。此刻,他許是睡沉了,她從未如此近地打量他,今夜卻是那麼清晰。
堯眉舜目,兩腮帶威,即使是熟睡中,依然保持著王者的姿態,仿佛隻有三山五嶽能與之相較。
岫雲淡淡地一笑,身上有些酸疼,不由地顫了顫。她一動,見皇上悶哼了一聲,趕忙閉上眼,佯裝熟睡。
作為皇帝,無論有多麼的疲憊,無時無刻都保持著警覺,梁玄臨也是如此。他醒來,炯神的雙目,仿佛從沒有入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