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召見兵部官員,本想討論關於西邶的事情,但兵部尚書執意要派兵圍剿西邶,並言詞灼灼,不像是進言,反而像是逼迫。私底下,不少官員也都對梁玄徹頗有微詞,認為他優柔寡斷,沒有靖遠帝那般的魄力。
他登基不過數月,但已然麵臨了來自各個方麵的瑣事,令他疲憊不堪。他何曾想過要挑起這萬裏江山,他何曾想過要在朝堂之上如履薄冰,他隻想獨善其身罷了,為何要擔起兼濟天下的重任。
他每每走在深長的宮道上,驀然發現,他隻有孤身一人,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被所有的人拋棄了一樣。
孤獨,充斥了他所有的思想!
這幾日,他的思緒更是混沌不清,不知為何,他總是想起綠蕪那張單純而傲慢的臉。如今回想起來,心頭莫名的酸楚,或許是因為歉疚吧。
“皇上!”
一幫大臣剛離開,安公公便捧著一疊卷宗進殿,輕輕地放在了龍案上,道:“皇上,這是翰林院為皇太後擬的諡號和廟號,請皇上過目。”
他接過奏章,仔細地看了一遍,這是為他生母所擬的,因而觸及了他的心頭,他看著上麵所寫的‘康慧’二字,仿佛就是他生母的寫照。
“準!”他朱批過後,又交給了安公公。須臾,他又想起了什麼,複而召了安公公到跟前,道:“所有政事都暫緩,朕今日要去‘皇念庵’。”
“是。”安公公領了旨,笑嗬嗬地說道:“皇上忙了這麼多天,是該出去透透氣了。奴才這就去準備……”
“不必了,”梁玄徹叫住了他,道:“朕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皇念庵,這是一座建於崇順年間的皇家庵堂。當時崇順帝有一位寵妃信奉神佛,於是,崇順帝就在京城附近建造了這處庵堂,以便宮中女眷前去禮佛參拜。後來,崇順帝駕崩,明昭帝繼位,這座庵堂也逐漸被人淡忘。
幼年時,梁玄徹曾聽江太後提起過,他的生母曾經在庵堂內小住過一段時間,所以,他時常會一個人去庵堂,聽著渺渺的佛音,仿佛能穿越時空,拋卻煩惱。
“阿彌陀佛!”
“靜心師太。”梁玄徹虔誠地回禮作揖。
靜心雙手合十,垂首道:“施主如今是一國之君,貧尼愧不敢當。”
梁玄徹笑了笑,卻帶著些許苦處,無法傾吐,隻想沿著山間小道,再走一走那片梅林。
靜心驀地失口輕喚了一聲:“施主留步!”
梁玄徹一怔,問:“今日不方便嗎?”
靜心解釋道:“這幾日風雨不斷,梅林那邊有些淩亂,貧尼已讓人去清掃,請施主去庵堂內稍等片刻。”
梁玄徹並不多想,隻道是現在身份特殊,靜心師太也是顧及他的身份才會如此阻攔的。於是反其道前往庵堂內,忽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傳來……
“為什麼要住這裏?我才不要每天吃齋念佛的……”
“喂!喂!你要帶我們去哪裏?”
這個聲音是……
梁玄徹驟然轉身,朝著聲音的來源尋去,卻沒有發現說話的人。他歎了口氣,望著遠處思忖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