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上等的宮廷禦酒,然而,梁玄徹卻失神地望著那酒壺上高擎的龍首,仿佛這是一條活生生的蛟龍,睥睨著他。
“皇兄,還是臣弟自己來吧。”
“九弟,今日這裏隻有我們兄弟,做哥哥的為弟弟倒杯酒,這在百姓家是最尋常不過的了。”
“謝皇兄。”
江綠蕪顧自低著頭傻笑,渾然不顧他們的存在,竟輕聲地笑了出來。
岫雲見狀,笑問道:“王妃有什麼事這麼開心?”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江綠蕪身上,她酡紅著臉,竟有些靦腆,輕笑著搖了搖頭。
“能讓綠蕪如此失態,那就隻有九弟一個人了,”梁玄臨戲謔地看向了梁玄徹,道:“九弟,你究竟跟那個傻丫頭說什麼了,讓她這麼得意?”
梁玄徹看了眼綠蕪,笑道:“現在國泰民安,我想出去四處走走,答應了帶上她。”
梁玄臨眉宇一凜,問:“九弟要走?這次又是去哪裏?”
“皇兄也知道我的性情,不過遊山玩水,走到哪兒就是哪兒。”
“何時回來?”
梁玄徹笑了笑,道:“或許不會回來了。”
梁玄臨朗聲笑道:“難怪綠蕪一個人偷偷地樂,原來是你們商量著一去不返了。”
岫雲問道:“打算何時動身?”
梁玄徹回道:“等天氣回暖了就走。”
江綠蕪忽地想起了什麼,私下扯了扯梁玄徹的衣襟,輕聲道:“再過三個月是姑姑的生忌,我想去拜祭了姑姑以後再走。”
梁玄徹點了點頭。
江太後的生忌?
梁玄臨垂視著手中的酒杯,指尖不由地加重了力道,他的目光淒冷而凜冽……他飲下了杯中酒,藏匿了他此番的心情!
金宮,後院。
岫雲躺在鋪著白狐毛毯的貴妃榻上,抬眸就能望見院中一株傲梅毅然地綻放出潔白的花瓣。她癡癡地看了一會兒,寒風透過窗棱吹了進來,她撫了撫懷裏的手爐,卻有些冰冷,低頭一看,那手爐已然滅了多時。
“娘娘,娘娘……”
一個熟悉的叫喊聲穿過庭院,徑直地闖入了岫雲的耳中,這個聲音是……
岫雲激動地從貴妃榻上起身,連忙打開了房門,視線朝著聲音的方向尋覓而去,驀地,她的臉上洋溢了燦爛的笑容。
寂靜的冬日,是誰這樣大聲地叫喚?
“秋河!”岫雲走到了廊中,佇視著她,她的模樣不曾改變過,仍舊與從前一樣呢。
“娘娘,秋河回來了。”秋河大步地走來,分別已久,她的眼眶有些濕潤了。
岫雲拉著她仔細瞧,笑著問道:“這些日子,你還好嗎?”
“好,奴婢一直過得很好。”秋河說著,引著岫雲一起進入了房中。
對岫雲來說,秋河就好像是她在宮中的姐姐,而不是一個奴婢,因而,她對秋河的感情也非一般主仆。如今再見麵,她心中的喜悅自不必說。
“你都回來了,那敏兒呢?她是不是也回宮了?”岫雲朝她身後望了望,卻不見另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