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這一接二連三的問號,還真有點把郝方印問住了。他和趙虹談了這麼長時間了,光是激情了還真沒認真想過這些問題。期間,趙虹怕碰了他那快“煤黑子”的自卑傷疤,傷害了他的自尊心,也一直不和他提這些問題。現在,經這劉書記這一問,他還真沒有底,所以回答自然有點結巴。
“小郝啊,感情管用嗎?我不說你也聽說過,那個選煤隊的張挺進,他和他那個對象搞了好幾年了,最後怎麼樣?嗯?還不是大路朝天各走兩邊?還有,那個保衛處黃處長,啊,倒是勉強著結了婚。可是長期兩地分居,他那個老婆不是鬧出事來了,還差點鬧出人命案子。”劉書記盯著郝方印的臉,“好了,我不說別的了,你們聽到這方麵的事例肯定比我多。當然,這些事情隻是個別情況。咱再從另外的角度說吧,就從你個人的角度來說吧……”劉強往前傾了傾身子壓低了聲音:“小郝啊,按說我是黨委書記不應該和你說這些話,可是,你是我很看好的青年人,我十分關心你的前途。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工作很出色也很有才氣,可是你的團委副書記幹了這麼長時間了,就是轉不成幹部。什麼原因?礦上說了不算啊!礦上沒有把工人轉成幹部的權利啊。現在不是一次很難得的機遇嗎?王書記是礦務局書記,官多大、分量多重你自然知道,他又是管幹部的……,這個不用我多說了吧?一句話,背靠大樹好乘涼啊!”劉強一股氣說了一大通話。
聽了劉強的話,郝方印若有所思,頭一時蒙蒙的像是井下突然停了電一樣,惶恐、茫然、痛苦。他一時沒了思維,無法拒絕更無法讚同,隻有木然的坐著。好幾分鍾後,他抬頭看看劉強書記還一直盯著他,抽著煙不說話,他隻好站起來慢慢說到:“謝謝您了劉書記。還是請您不要答應對方吧。”
“好啊,小郝,這事是不能強求的,這樣的事你自己做主。你考慮好了,再來找我。”劉強不自然地笑著站起來送客。
走出礦黨委辦,走下樓梯,郝方印一下子竟忘了回宿舍是往左還是往右了。他仰頭看看天,太陽耀眼的掛在天上,強烈的陽光一下子晃了他的眼,他眼前一黑差點就歪倒在地上。路過的一位提著暖瓶的老工友,馬上跑過來一隻手扶住他,喊道:“怎麼了?小郝。怎麼了?小郝?趕緊檢查一下你是不是貧血啊?啊?”,他站定了擺擺手說道:“沒事,老伯,我是有點血壓高。沒事了,老伯”。老工友疑惑的看看他,看到他的確沒事了才嘀嘀咕咕的走開了。
郝方印理了理思緒,確定回宿舍應該是往左走。他轉向左低著頭走開去。
今天,劉強書記突然提出的問題使郝方印心情沉重如山。劉書記平日對自己也的確是不錯,他今天沒有打官腔說的話句句都是實話,心裏話,句句也在理,真算是語重心長了。可是和王抗戰的女兒談,他的趙虹怎麼辦?
這一想到趙虹,郝方印心裏一顫,像刀割了一般。趙虹在他心裏已經是不能割舍的愛人了,怎麼說散就散?可是,拒絕了劉強書記的提議,很可能也就得罪了王抗戰。得罪了劉強倒並不是十分可怕,可是得罪了那個王抗戰,恐怕今後他在這個礦務局的任何地方就不好混了。要是自己隻是普通工人也就罷了,可是自己還要追求“進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