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個多月的行軍,三十萬大軍總算就快到達目的地了。
這一路行來,難民是越來越多,各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誰也不會想到,就在一個月前,這些人還是生活的幸福安定,可是,轉眼間,所有的一切都毀了,消失殆盡,連一點想要拿來懷念的東西都沒有留下。
家,親人,朋友,一切的一切全都覆滅在了帝王的野心之心。
這,就是戰爭。
坐在那高高在上、璀璨奪目的龍椅之上的一代帝王,有誰會想到其實在那張萬眾矚目的龍椅之下是累累白骨。
“你怎麼了?”即使戴著麵具,遮蓋住了所有的表情,但是從尚漣身體裏散發出的寒意依舊引起了顧長天的注意。
其實連顧長天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在乎眼前這個少年,視線總是在不受控製地向他看去,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甚至,顧長天發現,隻有當他注視著眼前這銀麵少年的時候,他心底那塊隱匿的疼痛才會得到一點點的緩解。
可是,顧長天同樣發現,自從行軍以來,尚漣像是故意和他保持著距離一般,看向他的眼神雖然依舊孤傲,卻少了以前那種意氣風發,肆無忌憚。那不是怕,而是向曆經滄桑後的淡漠。
就像現在,聽到了顧長天的問話,尚漣隻是斜睨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
碰了個無形的軟釘子,顧長天識趣的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隻是,疑惑的種子一旦在心裏生根發芽,便在沒有人能阻止它的瘋狂滋長,連顧長天自己也不能!
翻過前方的峽穀便是秋水城,即是被月痕國占領的城鎮。而前方的峽穀是想要快速到達到秋水鎮的唯一的必經之路。
山穀兩邊是陡峭的岩石,經過多無數風雨的洗禮,那些外露的岩石找就被磨去了棱角,變得光滑,在陽光下發射出刺眼的白光。
“三軍聽令,從現在開始放輕腳步。”走到峽穀口時,顧長天朝身後三十萬大軍一臉嚴肅的吩咐道,這座峽穀號稱鬼穀,千百年來有多少人喪生於此,得此惡名全都是因為峽穀兩側那些光滑的岩石,沒有人知道它會在什麼時候落下來。
三十萬大軍緩緩的在山穀這移動著,每個士兵都是屏息靜氣,一臉嚴肅,沒有人會希望他們的生命在這裏便達到終點。
然而,三十萬大軍畢竟不是個小數,每個士兵哪怕隻是發出一點聲音,其後果也是不堪設想的。
突然,眾人隻覺腳下的地麵顫抖了下,然後便是頭頂轟隆的一聲巨響,很多士兵在還沒來及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被從頭而下的岩石砸了個血肉模糊。
一塊、兩塊、三塊……數不清的岩石從頭頂翻滾下來,頓時,轟隆聲,痛呼聲,悶哼聲以及馬兒的嘶鳴聲連成了一片。
所有人的人都已經顧不上什麼叫做軍紀,為了生存,為了活著,統統往前方唯一的出口跑去,因為那來時的路早就被一塊塊巨大的岩石和他們死去的戰友的身軀所阻攔。
場麵的混亂更是導致了無數人的死傷,等到所有活著的人都已經跑到出口的時候的時候,三十萬人的大軍,已經死傷了三萬。
滿天的血腥刺激著所有人的鼻翼,百年的安定之後,這些人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死亡,什麼叫做命運無常,那些死去的人中,也許有他們的摯友,也許有他們的兄弟,誰也不會想到,僅僅一瞬,便已是天人永隔,這一刻,多好熱血男兒在這一刻忍不住掉下了酸澀的淚水。
可是,此時卻有一個人宛然置身事外一般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場景,目光冷峻,在無數的歎息及申吟聲中久久不發一言。
“走吧。”抿了抿薄唇,顧長天率先策馬向前。
“為什麼?”突然,麵無表情的尚漣轉過頭看向顧長天,眼底冰寒,“為什麼不走另一條路。”這場悲劇明明可以避免的,隻要走了另一條山路,結局就不一樣了。
“……”聞言,顧長天沉默了半響,最終什麼話也沒說,策馬向前。
“哼!還真是天真。”旁邊的黃覺不屑的超尚漣撇了撇嘴,“走另一條路就會多繞上兩天,到時,丟的就不隻是幾個士兵的命,而是一座城池。一個黃毛小子知道什麼叫做打仗?幾個士兵的命怎麼和一座城相比?”
沒法相比嗎?統統都是狗屁!
深深地看了一樣身後猶如地獄一般的場景,尚漣輕輕吐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終究,她還是太仁慈了,注定,她不能成為一個一流的殺手,隻因為她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