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孫多慈,夢裏不知身是客(2)(2 / 3)

到了這個時期,徐悲鴻產生了一種並不至於愛情的衝動,這種衝動有從後世學者筆下流露出來,還是一件十分有趣的小事件。

熟悉後的日子裏,她和徐悲鴻說話的時候,雖然膽子大了,話語多了,有時還淘氣地開個玩笑,但語氣仍有畏縮。徐悲鴻看她彎彎笑的單鳳眼,總有一股按捺不住的衝動。

有一天,他用手把孫多慈的頭像鎖住,這才知道,這是創作激情的爆發。

“孫多慈同學,能不能抽點時間到我的畫室來,做做老師的模特?”

“我?”孫多慈把手壓在胸口,一臉驚訝。

“是的,你,孫多慈同學。老師想以你做模特,創作一些作品。”

麵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請求,孫多慈不知是興奮還是驚訝,她不知如何作答。

“怎麼,你不願意?”

“不,不,能為先生服務,求之不得呢!”

“那為什麼不爽快答應?”

“可,可……”也說不出什麼理由,隻是女孩子固有的羞澀吧。

“吞吞吐吐幹什麼?或同意,或拒絕,簡簡單單的事。如果有什麼不妥,說出來不就行了!”

腦海裏突然浮現出《田橫五百士》畫麵,就淡淡一笑,“我,我是怕一個女孩子,到先生筆下,會變成威猛陽剛的硬漢子。”

徐悲鴻哈哈笑出聲來,“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孫多慈就說了年初在中央美術會畫展上觀賞《田橫五百士》和《篌我後》的感想。“畫上的人物,不管是男是女,個個都……”

徐悲鴻點點頭,非常嚴肅地說,“繪畫創作最重要的,就是表現主題,繪畫作品中的人、物、風景,都應該圍繞主題做文章,隻有這樣,創作出來的作品,才具有感染力和號召力。”又笑笑,“你放心,在我眼中,你是文文靜靜的女學生,我想表現的,隻是你柔情似水的一麵,不會有其他。”

·你儂我儂·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孫多慈也是天天跑徐悲鴻畫室。徐悲鴻的畫室在大學東北角,畫室分裏外兩大間,其中外間開了大玻璃天窗,這是徐悲鴻作畫的地方,裏麵一間略小一些,是他的藏書室。

徐悲鴻心細如發,孫多慈去的時候,他的畫室總有水果。偶爾要孫多慈作為模特的時候,她也很隨意,想動就動,想走就走,有時候嘴渴了,就嚷著要歇會喝水。徐悲鴻總是笑笑,也不阻攔,隻有完全進入狀態的時候,才繃著臉吼上一兩聲。或許,二人之間的情愫,便是在這之間一點一滴凝聚起來。徐悲鴻曾為孫多慈畫過一幅素描,還專門題字,“慈學畫三月,智慧絕倫,敏妙之才,吾所罕見。願畢生勇猛精進,發揚真藝,實憑式之。噫嘻!其或免中道易轍與施然自廢之無濟耶。”落款是“庚午初冬,悲鴻”。

而1930年12月初的一個周末,徐悲鴻發出邀請,要孫多慈陪他去附近的台城寫生,孫多慈答應了。

初冬的日子,微風。在山下時,天花花的還有些太陽,但過北極閣,沿雞鳴寺南的山麓爬上去,便依稀有雨絲飄了下來。雖不大,卻略略生出些寒意。

徐悲鴻與孫多慈並肩而行,一地落葉在腳下“沙沙”作響,走到窄處,徐悲鴻便上前一步,把攔在路中的樹枝擋開,。等孫多慈鑽過來,然後再快步跟上。兩人氣喘籲籲立在台城之頂時,眼前的天地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東望,遠處的鍾山群巒綿延。北眺,茫茫玄武湖水天一色。

徐悲鴻帶有頹廢之情的感歎,不知為什麼,突然讓孫多慈想到了父親孫傳瑗。她控製不住,淚水奪眶而出,順兩腮“撲簌簌”流下來。

孫多慈坦然了家庭變故。徐悲鴻“哦”了一聲,他這才明白,在孫多慈的眼中,為什麼始終有那種黯然神傷的憂鬱。再仔細看孫多慈,他覺得她的家境,她的身世,她的命運,都值得深深同情。

他轉過身,用兩手把孫多慈環抱在自己懷中,“現在我知道你沒能考上中央大學文學院的理由了。家有變故,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安心準備考試?”又用手輕輕勾了一下她的鼻子,“這樣也好,你要是被中國文學係錄取了,中國畫壇豈不是少了一位女畫家!”見孫多慈破涕為笑,徐悲鴻帶著一份憐愛,在她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好了,你記住,從現在開始,無論你到哪裏,天涯海角,始終有一個人在關心著你!這個人就是我,徐悲鴻!”

孫多慈心“撲騰”跳了一下,她紅著臉,閉上眼,把頭輕輕靠在徐悲鴻的肩上。那一刻,她感覺她又回到童年時光,在父親的懷抱裏,無憂無慮地享受著親情。

多少年後,中國文化大學美術係主任孫多慈,在她的畫室,獨自憶起年輕時的情事,就在想,她與徐悲鴻之間那一湖清澄之水,究竟是從哪一個決口,哪一個時段開始宣泄而下的?

在徐悲鴻方麵,這個轉折點十分明顯,他對孫多慈的愛意,就是在台城,在孫多慈額上那輕輕一吻開始,一發而不可收拾。

徐悲鴻為激勵孫多慈專心學畫,專門為她畫了兩幅畫:一幅是孫多慈的畫像,一幅是徐悲鴻與孫多慈共同站在一座高崗上。寓意學海無盡,要不斷登攀,題名《台城夜月》。從台城之約開始,徐悲鴻對孫多慈的愛意便一發而不可收,前前後後,持續有十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