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德的應對——硬對(1 / 2)

洛城北靠予空山南臨雲澤湖,東西兩側洛水與冷江相繼彙入大湖之中,如此地利成就了它不落之城的美譽——自一代雄主旋風威龍入主至今已有兩千餘年,在這漫長的歲月裏它從未曾淪陷過,即使那些曾經幾乎征服了整個上大陸的偉大王朝也沒能將它納入版圖,它是繁榮的、自由的、永恒的,屬於每一個人但又不屬於任一個人。

但隻要是一座城,它就一定有主人,曆屆守護就是洛城的主人,同時也是它的守衛者。而作為守護大人左膀右臂的黑鴉部隊也就成為了守衛洛城的中堅力量之一,這支神秘的部隊駐紮與西郊小鎮外的西峰大院,這是一片藏於予空山西峰南麓半山密林中的建築。

西峰大院最高的建築飛羽閣頂層,朔裏坐在灑滿陽光的窗前眺望,一如過去十幾年裏大多數日子那樣,窗外的景色美麗極了也豐富極了,天氣好的時候可以俯瞰見整座洛城,而今天的天氣尤其的好,甚至能夠看見雲澤湖上那些如珍珠般點綴的小島以及如織的船帆。

一切都很美好,可朔裏的心情卻很糟糕,多年以來他在黑鴉統領這個位置上做的很好,甚至有人說他是近百年來最稱職的統領,可最近卻出事了,而且一出就是大事——派往藍山執行諜報任務的黑鴉已經五去其四,至於僅剩的庚午顯然仍處於危險之中,凶多吉少。培養修士難,培養黑鴉這種絕對忠誠的修士更難,這讓一貫愛惜部下的朔裏沉痛極了。

然而相比於部下的犧牲,任務的成敗則更讓人揪心,此次調查事關重大,一旦失敗,將給洛城的局勢帶來不可估量的影響。朔裏憂心忡忡,卻什麼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奇跡的出現,庚午能平安歸來。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人推門走了進來:“統領,屬於庚午的分陣符鴉剛剛也已歸位總陣,他也犧牲了。”

奇跡沒有出現,朔裏慢慢站了起來,歎了口氣:“準備馬車,我要去見守護大人。”

西郊小鎮距離洛城不過七八裏,但此時已近晌午,路上行人車輛頗多,半個多小時之後馬車才從西城牆北端的西平門進了城,然後駛入了予空山下的山南大街。這條兩側分布著眾多名門望族深宅大院以及洛城絕大部分軍政機構的大街一貫的少人少車,馬車在這裏才徹底的奔行起來,輕快的馬蹄聲飛上路旁挺拔高大的雪楓樹梢,與風的颯颯聲交織在一起,顯得飛快而清揚,可朔裏的心卻慢慢沉了下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老師安德、也就是如今的守護大人可能做了一次錯誤的布置——派黑鴉執行此次調查任務。

或許在更早的時候,也就是三個月前剛接到調查任務時,朔裏就意識到了:黑鴉部隊並不適合諜報。作為守護大人直屬的武裝力量,黑鴉部隊更像是一把鋒利的懲罰之刃,相比於刺密它更適合殺戮,而諜報這種活該有更專業的人去做,比如特院那些家夥。可當時朔裏卻沒有提出自己的疑惑而是堅定了執行了安德的命令,因為在他看來安德是絕不會犯錯的,畢竟這個一直站在世界巔峰的男人不僅是最強的修士而且還是最敏銳的智者。然而現在看來,安德當初的布置確實有些欠妥,畢竟任務失敗了,失敗的很徹底。

從不犯錯的安德也開始犯錯了,難道他也像普通人那樣開始變老了嗎?朔裏有些替自己的老師感到難過。或許絕大多數年逾古稀的老人都已經能坦然接受自己變老的事實,可這世界上最強的男人也願意承認自己變老嗎?

……

守護府位於予空山主峰下,正對著洛城南北中軸線的洛神大街,府苑深處的荷塘裏,荷葉剛剛鑽出水麵還未長圓,水塘顯得有幾分空寂。荷塘邊上那棟兩層高的木閣便是鼎鼎有名的生花閣,相傳為洛城第一任守護旋風威龍所修葺,是曆屆洛城守護處理日常事務的地方。

生花閣的書房,有一麵巨大的雕花落地窗、一架巨大的紫檀書櫥,一張巨大的紅木桌案和一把巨大的紅木靠椅,總之這裏的一切都要比普通人家用的大的多,唯獨屋裏那名灰衫蒼發的老頭是個例外。他的身材並不矮小,隻是由於年紀的關係,身上已經沒有了結實的肌肉,連麵龐都顯得清瘦矍鑠,叫人看了忍不住會想:真是個可憐的老家夥,怕是一陣風就能把他吹上天了吧?眼睛所見的並非一定是真的,至少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非但不弱反而很強,他就是安德,洛城現任守護,風雲榜上連霸六屆榜首的絕世強者,當今修界無可爭議的第一人。

此時已是中午,安德正在書房旁的偏廳裏吃飯,桌上隻有一盤清蒸鱸魚一碟涼拌藕片一碗青菜豆腐湯一份米飯。見朔裏進來,安德不由麵露喜色,招呼著:“你小子倒是總能碰巧,一起吃吧。”

仆人添加碗筷,朔裏夾起一塊藕片嚐了嚐,味道極淡,幾乎沒放什麼鹽,不由眉頭一皺,心裏不由一酸:飯菜如此清淡,看來老師是真的老了。

見朔裏皺眉,安德便問:“怎麼了?是不是有點鹹了?”不待朔裏答話,又轉頭對仆人抱怨起來:“瞧見沒?我說最近飯菜是越來越鹹,廚房還不承認,還說是我味覺出了問題,可現在連朔裏都嚐出來了,這下總不能再嘴強了吧。”仆人麵露難色,苦笑的看著朔裏,希望他能說句公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