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翎雕飛得很高,衛沐站在上麵隻有個大概的輪廓,所以站在地麵的人看不到,他的雙瞳此時變成了青色,雙手十指的指尖,長出了鋒銳光滑的尖爪。
他未曾修煉,體內沒有任何玄道氣息,但白虎之血,本身就是一種極為強大的天賦,並且……
是殺人的天賦!
巨鳥與地麵隔著三十餘丈,衛沐從雕背一躍而下,落地之後周身爆發出了怪異而暴躁的罡風,將他身上的長衫絞碎,上半身變得異常發達的肌肉,盡露無遺。
他的身影看起來矯健靈敏,右腿一蹬,整個身軀瞬間衝到衛夫人麵前,張口一吼,卻是發出一聲響徹雲霄的虎嘯,震耳欲聾。
“住手!”衛無忌見狀急忙阻止,但他禦合上境的實力,竟然連衛沐的身都近不到,被那股罡風生生逼退十幾米,七煉的玄紋長戟磨得破敗不堪。
衛夫人體外那道光罩顯得薄弱無力,衛沐右手的利爪劃過,瞬間便被撕裂,渙散瓦解。衛沐左手一揚,虎爪上流露著割碎萬物的氣息,雷霆萬鈞地劃向衛夫人的心髒。
這一爪,如果落下衛夫人必死無疑,但衛沐也斷然活不成了。
所以這一爪終究沒能落下,在離心口僅僅半指時,被一道柔和的氣息以輕巧的方式攔下了。
衛夫人甚至沒有看清楚,衛沐究竟何時到的她麵前,但她知道,就在剛剛那一息之間,她與死亡隻有半次心跳的距離。
死亡,往往是最考驗風度的時刻,衛夫人的風度大概不夠,所以她此時滿臉蒼白,癱軟坐在了地上,先前那個趾高氣揚的女人,仿佛從未存在過。
眉心泥丸宮中,有清泉流過,這清泉寒冷澄澈,像是寒潭裏的水,蕩滌著衛沐腦海裏強烈的殺意。
數次呼吸之後,他的神識冷靜了下來,雖然心中仍然悲憤,那股殺生的衝動卻已消失無影。
“離鴻前輩的寒水鎮,不愧是天下第一流的淨心聖法,數息時間便能鎮壓白虎真血的殺氣,若是當年,我家先祖的時代有此聖術,料想也不會落個‘人屠’的罵名。”不知何時,衛沐身後多了一位白衣老者,老者雖老,體形也枯瘦,但年輕時必然魁梧高大,即使現在也比衛沐高一大截,正笑嗬嗬地低頭看著他。
“多謝前輩出手。”衛沐對老者拱手說道,白虎戾氣衝識海,令他險些惹火燒身,衛夫人的確可惡,但如果要給她陪葬,衛沐卻並沒有那個打算。
白衣老者撫著胡須:“玄道一途其樂無窮,小友尚未踏足,怎能因瑣事斷送了萬裏道途,老夫隻是不忍見之,方才出手,何足言謝。”
衛沐說道:“晚輩年幼身孤,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也不知前輩年歲,可曾飲酒。若不嫌棄,晚輩稍後在畫獅庭點一桌菜,與前輩小酌幾杯,聊表謝意。”
老者笑道:“杯中之物多年未沾,倒是有些饞了,畫獅庭倒不必,要喝便要喝青琅苑的大紅花,夠烈夠盡興。”
“便煩請前輩稍等片刻,待晚輩將瑣事清淨,再與前輩開懷暢飲。”
衛沐理了理情緒,轉過身看著衛無忌:“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衛無忌歎了口氣,看了看衛沐,又看了看衛沐身後的白衣老者,說道:“明天早上你到府裏來,我帶你去。”
衛沐語氣堅決:“不必,你現在就告訴我。”
沉默片刻,衛無忌說道:“在城南郊外青原坡的竹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