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錢的事你不用擔心,這個我能想到辦法。我隻是希望你能盯著多爾旺大哥他們,把這件事快點辦起來。如果需要錢的時候,你給我打電話,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好的,謝謝你信任大叔,這件事就是躺在病床上,我也會盯著這個小子盡快完成的”郎多拉著陳然的手用力點點頭。
坐了一會,估計熱力紮他們差不多到了,陳然便起身告辭。郎多對古娜丹姆說:“丹姆,你也去吧,你阿帕會過來的,你就代替我和你阿帕送送陳然,讓他多喝點我們送行酒。”
回到熱力紮的家時,家裏已經很多人了,吉斯夫妻、多爾旺以及牧場的朋友都在裏麵,陳然一進來,吉斯就說:“孩子,你就要走了,今天可要好好地陪大叔喝幾碗。”
陳然笑笑:“大叔,我一定好好陪你喝”,“還有我們”多爾旺在邊上也跟著叫道。陳然看了一下多爾旺身邊的七八個人,心裏發苦:“我天天都陪著你們在喝,今天就不喝了吧。再說我醉了的話,怎麼坐車啊?”
多爾旺奸笑道:“這個問題,我們早幫你想好了,四點鍾的車,從這裏到阿爾蘇快點開也不過二個小時,我們把車找好了,你隻管喝,到時有人送你到阿爾蘇的,誤不了你上車。至於上車後你更不用擔心,那上麵是我們的兄弟,他們會照顧你的。”
陳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的,外麵一片黑暗,也不知現在到了什麼地方。上車的時候陳然其實還是有意識的,隻是一倒在臥鋪上,他就馬上沉睡過去了。這也不能算是臥鋪,最多隻是一張加長的坐位,靠在駕駛位邊上,應該是開長途客車司機休息的位置。
陳然在暗夜中揉了揉眼睛,慢慢坐了起來。
“你醒了?”邊上傳來問話聲。陳然看了一下,見開車的司機正把轉過的頭又看向前方的路麵。
“嗯,喝的太多了,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陳然抱歉地回應。
司機在黑暗中傳來一聲笑:“很正常的,我們維族人對朋友都是這樣的。送你來的說,你把多爾旺他們幾個都摞倒了,兄弟,你的酒量真是厲害啊!”,在維族人中,能喝酒、力氣大的都是強者,他們對強者天然有一種尊崇,連帶著陳然今天的表現在他們看來,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給,兄弟”後邊遞上來一袋熱奶茶,陳然回頭才發現押車的站在他的身後。
“謝謝”接過奶茶,陳然喝了大大的一口,酒醒後的都知道,嘴裏最需要的就是水。往前麵再挪了一下,陳然說:“你快坐,都占你的位置這麼久了,太難為情了。”
對方坐下後笑笑說:“你別這樣說,你是多爾旺的兄弟,也就是我們的兄弟,他讓我們照顧你,我們當然會盡心的。”
司機說:“到南州還有幾個小時,你再睡會吧,到了我們再叫你!”
“說會話,你們一晚上也挺累的”陳然道。
押車的說:“沒事,我們習慣了,幾乎都是晚上在開,白天查得嚴。”
“什麼意思?難道晚上開比白天好些嗎?白天不是視線會更好嗎?”陳然不解地問道。
司機在邊上回應:“我們跑南州就這幾台車,春節回去的人多,多跑幾趟費用吃不消,再說坐車的人也不高興,誰不想早點回家。但是運管的不準坐太多人,抓住了要罰款,罰一次我們跑幾趟的費用都搭進去了。沒辦法,隻有晚上跑,運管的人一般都不出來值班,我們能多裝點人,別人也能趕上春節回家。”
陳然聽了,一陣無語,沒想到哥哥今天坐的也是危車啊!但從另一個角度想,他們說的也何嚐不是道理呢!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艱難,每個行業也是一樣。但是我們有的管理部門,卻從沒有站在對方的角度出發,沒有從市場的角度去考慮,而是一刀切。如果能多想想解決的方案,豈不是既避免了隱患的發生,又滿足了客戶的需求呢。
這個問題陳然並沒有繼續下去,現在他睡了一覺精神也很好,估計再睡也睡不著了,便和兩人聊了起來,隻是顧慮到車上休息的眾人,聲音都壓得很低。
天慢慢亮了起來,遠遠的看到了地平線的出現,雖然路上仍是黃黃的一片,但偶爾仍能看到一兩株小樹,隻不過,那上麵全是光禿禿的,早就掉光了樹葉。把窗戶稍微開了一點小縫,早冬的刺骨寒風馬上透窗而入,冰涼中帶著一股清新,讓陳然渾濁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把搭在腿上的毛氈拿起來蓋在已經躺下睡著的押車員身上,取出一支煙遞給司機,自已也點燃一支,望著窗外的晨曦安靜地遊思。
司機沒有按原來的線路直接開到客運站,而是從火車站繞過,到了火車站時,兩人跳下去幫陳然把東西拿下來。
“謝謝你們啦,你們快點去客運中心吧,你看這些乘客,看我的眼光都像是殺人的刀子呢!”陳然接過東西,和兩人開著玩笑。
押車員回頭看了一眼,嘴一撇:“這有什麼?他們應該感謝我們才對,不是我們,他們現在有些人還在阿爾蘇呢。”
陳然把煙取出來又給兩人遞上,客氣了幾句後便拎著東西往車站走去。
來到售票處,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陳然心裏就發緊,這要是有點騷動,必然會出現大麵積的踩踏事件。中國的老百姓真的太能吃苦了,看著那些一個人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陳然就在想,他們是怎麼辦到的?
邊上走過來一個戴眼睛的青年,看上去比陳然大幾歲,穿得很單薄,在微風中瑟瑟發抖的身影看上去那麼孱弱。“你好,請問你退票嗎?”他來到陳然身邊,從臉上強擠出笑容問道。
陳然搖了搖頭,那青年失望地說了句謝謝便離開到了下一個人麵前,雖然聽不到他對別人說什麼,但陳然知道他問的必然是同樣的話。唉,古有李白淺吟行路難,今有黎民大歎回家苦,陳然無力地看著他,這樣的人不隻在南州,他想在整個中國,到了這樣的節日,那些車站上類同此人的應是大有人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