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很靜,不,應該說是整個世界都是寂靜的,男子一動不動,如一尊塑像,他的目光直直的看著病床上的人,可那目光中卻透露著一絲與之不太同的東西,沒有對他的擔憂,沒有對他希望,什麼都沒有,連一絲作為人的光彩都看不見,他仿佛是在看著他,又不像在看他。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緩緩度過,黎明的曙光漸漸爬上窗簾,趕去最為黑暗的夜色。
點滴中的藥劑以去了大半,多久了?似隻瞬間,又像很久,男子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就連眼皮都不曾眨過一下,恍如老僧坐禪。
長長的吸氣聲打破了這片令人快要發瘋的寧靜,原來是那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終於蘇醒過來,他像從悠久的沉睡中醒來,貪婪而又深深的呼吸著醒來的第一口生命的氣息。
病床上的男子顯得有些痛苦,他呻吟了倆聲,緩緩睜開眼來,看見自己身破坐著一人,顫抖著聲音道:“好痛啊!”
男子眨了眨眼,似乎剛剛回過神來,看著他,但依舊一言不發。
“好像身上的骨頭都斷了,我是不是被車撞了,他有沒有賠錢啊!?”病床上的人顫聲問道。
男子仍然不說話。
“糟了,今天輪到我執勤,沒去學校,學分一定會被扣的,你有看到我手機嗎?。”病床上的人有些心急,轉動眼珠,看向床旁的男子,擠出一絲微笑說道:“能幫我去趟學校請個病假嗎?謝謝了。”
男子終於開口了,隻聽他淡淡的說道:“不能。”
“為什麼?”病床上的人問道。
“我沒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男子說道。
“你現在不也沒什麼事嗎?”病床上的人繼續求道:“求求你,幫忙一次。”
男子沉默了很久,盯著病床上的人緩緩道:“你經常求人嗎?”
“嗯?”病床上的人有些疑惑。
“求人隻會讓自己陷入被動,隻有弱者才會求人。”男子站起身,底聲道:“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
病床上的人看著男子那並不算高大的背影,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男子沉默了片刻,道:“你的學校在哪?”
病床上的人愣了愣,露出微笑說道:“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隻要打個的很快就到了。”
門被關上,屋內隻剩下病床上的那個男子,病房內在次陷入了沉寂,他盯著天花板,發起了呆,很久之後,他的眼眶有些濕潤,眼角也有些發紅,隻聽聲音有些顫抖的自語道:“謝謝!”
他的話自然是沒有人聽見。
七界出了醫院,他站在路上,不知該向何處走去,眼前有筆直的公路,也有七拐八繞的道路,看似有許多條路可供他選擇,可是,這些路他覺得每條都是寸步難行,沒有一條是屬於自己的。
忽的,他隻覺得衣角被人扯了扯,他也從發呆中回過神來,底頭下看,是個小女孩,她身著破舊,雖舊但很幹淨,她拉著自己的衣角,睜著一雙大眼,看著他。
“你是……”七界看著她的臉,有些眼熟。
小女孩抿了抿嘴,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猶豫片刻後,終於右手從身後拿出一塊麵包,遞到七界身前。
七界不明白,他還想問,但隻見這女孩眼中有著期待,又有著一絲害怕,正小心翼翼的望著自己。
七界慢慢閉上眼睛,待他在次睜開時,眼中似有了奇異的光彩,而他的臉則更加的冷漠。
他沒有接過小女孩手中的麵包,也沒在去看她一眼,眼盯著前方,繞過她,步屢已變得越發的堅定,向前而去。
就在七界離去的這一刻,他心中已下了某個決定,即使自己沒有多少多餘時間,他也下定了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