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1 / 3)

?第6章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日暮時分,無限連綿青山襯著豔紅,千分妖嬈,萬分絢爛。

風煙輕揮手,馬車停了下來。一個多月來的奔波,她來不及將無邊風景的萬千風華盡收眼底

,而在這久別的西京城外,她要一覽無遺。

她由馬車上下來,換坐輪椅,蘇甜推著她一同感受夕陽無限好,蘇悲則在一側趕著馬車緩緩

伴隨。

“皇上,您要等的人此時還未到,恐是今日不至了,請早些回宮吧。”

一大早,司徒暮就帶著數十名侍衛在城門等候,侍衛們都等得不耐煩了,因此侍衛長才冒死

諫言。

但一國之君卻一字不吐,冷冷地掃視一眼,侍衛長瑟縮一下,答案不言即明。忽然,司徒暮

眯起眼,遠處出現了人影,還有馬車。

是她,一定是她!他心潮澎湃,無暇分析自己為何如此肯定便急急衝下城樓。隻是當人影越

接近,他就越震驚,當影像清楚時,他再也克製不住衝上前去。

為什麼?為什麼好端端的風煙是坐在輪椅上的?墜崖!是的,答案再明顯不過。為什麼他剛

剛才想到?沉澱了兩年的恨意在眨眼間灰飛煙滅。

同樣震驚的還有另一人。

她多笨?風煙暗罵自己,為什麼事先想不到,蘇笑世在西京的朋友無疑是指司徒暮。她理不

清重見他時是何種情緒,悲?喜?驚?或者皆有。

她坐在輪椅上,靜靜地,蘇甜已被衝上來的司徒暮嚇住,怔怔地不知所以。

“怎麼會這樣?”千言萬語,出口的隻有這麼一句話。

“王爺平安否?”風煙壓製住內心的洶湧,故作輕淡道,卻忘了他已是皇帝。

司徒暮顫抖地單膝跪地,一隻大手撫上心愛女子的廢腿。

“已經沒感覺了,是不是?”他輕問,聲音是啞的,然後將臉埋於對方早無知覺的殘腿上,

“為什麼會這樣?”

她撇過頭,但雙手輕捧住他的臉,手心被濕潤了,鼻子不由一酸。

“何必呢?為我。”

他沒有回答,也不能回答,僅剩嗚咽。

“……相逢相失兩如夢,為雲為雨今不知,王爺,風煙下半生如你所願,伴你一生一世。”

不,他不要她以這種方式伴他一生一世,他不忍心,也狠不下心。若定要以這種方式才可羈

絆住她渴望自由的靈魂,那麼早在兩年前風煙就失去了她的雙腿。他為她痛不欲生,她畢竟

是他惟一鍾愛的女子,此生最想守護的人啊!還恨她嗎?不了。如果要懲罰,她已受到了最

嚴厲的懲罰。他硬冷的心早在見到她的一刹那融化了,隻剩憐惜與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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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皇宮好大啊,我都不知道原來您同西之國的皇帝陛下是舊識,哎……”蘇甜的話

語到最後化為一聲歎息。

司徒暮將風煙安置在三千美女的後宮,但並未撥給她任何一間嬪妃入住的宮殿,直接將她迎

入自己的正殿,便於照顧。

“你歎什麼?”風煙問。

“我在歎我們家大人怕是娶不到您了。”入宮十多天,一向聰明伶俐的她早已看出司徒暮與

風煙之間的不同尋常。

蘇笑世……他現在在何方漂泊?要是她也能行走如常的話,或許真會嫁給他。因為他們皆屬

於風,性喜各處流浪,攜伴而行也許是件不錯的事,可是……如今的她隻能坐在輪椅上發呆

“小姐可喜歡我家大人?”蘇甜一笑起來,兩個酒渦就特別明顯,人見人愛。

“當然喜歡。”她老實地回答,蘇笑世在她心裏就如司徒朝一般。

“那我們家大人同西之國的陛下,您更喜歡誰?”

“更喜歡誰?”她覺得好難回答,她對司徒暮豈能以“喜歡”兩字形容。

“不知道,你就別再問了,還是替我去書庫取本書吧。”

“您想看什麼書?”

“隨便挑幾本就可以了。”

最主要的是能將不停追問的人支開,長時間的對話讓她厭煩。現在她需要的是安靜,是寧靜

,她要自己這顆尋覓流浪的不安分的心沉澱下來,她已沒有能力再四海漂泊。

“我這就為您去取,您若有什麼差遣就叫春花、秋月兩人。”

春花、秋月原是服侍司徒暮的宮女,如今服侍她了。

見蘇甜一走遠,風煙便自己轉動椅輪欲至禦花園賞花,但一到殿門口,她隻有悲哀地打消念

頭,因為有高高的門檻。可以喚人將自己抬出去,可是她不願意。

她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瞪著這礙眼的門檻,心如死灰。

何時一道不起眼的門檻就絆住了自己欲振翅高飛的心?悲哀啊,她惜如性命的自由已不複存

在。

忽然,她身子被一雙手臂騰空抱起,越出了阻礙的門檻,寬廣厚實的懷抱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想去哪兒?”

溫柔的聲音,她的眼淚卻不知為何應聲而落,不願意讓司徒暮看到她流淚的眼,風煙將臉深

深地埋在他著龍袍的寬肩上。

“有風的地方。”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他抱著她到了晶亭,坐在皇宮內開挖的晶湖邊,看湖上遊禽嬉戲。微風熏人醉,聞著懷中人

的發香與體香,他已感到無比的滿足。

多好,她在他身邊。

風煙感受到了風,仰起頭,風吹幹她的淚痕。

“為什麼你總不快樂?”司徒暮盯著她死氣沉沉的臉問,“要怎樣你才會笑?”

“怎麼才是笑?”她反問,因為她已經確實忘記了該如何笑。

“自由真的是你所想擁有的嗎?”他抬起她的下巴,“沒有了它,你還有朕,不是嗎?”

以前,兩者必須擇其一時,她義無反顧地選了自由。

如今,自由遺棄了她,但他依舊不變。可她要的不是他,而是自由。

合上眼瞼,她不願對上他深情的的眸。

自古多情空餘恨,她無情,卻也餘恨哪。

司徒暮痛苦地閉上眼,對於心上人的鐵石心腸長久以來已是習慣了,但卻也常常無法承受。

他在她的心中僅是塵埃,他無奈,無奈地守候。

似乎通過緊貼在一起的身軀,風煙察覺了他的痛苦,她的心沒有別人想象的堅硬,伸出手臂

,她環住他的脖子,在他唇畔輕輕落下個淡然的吻。

“唉……”深沉的歎息,不知是誰,也不知為誰。

他們緊緊摟住彼此,孽緣啊,了解彼此的心,卻永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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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誰?”遠處將晶亭一幕看在眼中的皇後幽怨地問。那殘廢女子住的是連皇後都不準隨

意出入的正殿,並且霸占了司徒暮處理朝政後的所有空暇。

“是誰並不重要,無論她是誰,無論過去還是現在,皇上心中仍隻有她一人。”一旁作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