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回首,敞開的門扉已尋不到她的一絲蹤跡,秀眉越鎖越深,俯身拉開抽屜,抓起裏麵一大一小的首飾盒子奮力摔在地上,碎片四散,濺落一地。
聞聲趕來的半夏被眼前狼藉一片的景象瞅得一怔,凝睇著那個垂首不語的男子小心翼翼問道:“五皇子,這、怎麼了!?”。
十指一緊,宇寧頭也不抬沉聲命令,“把那些東西都扔了”。
“這、”半夏的目光下意識的往阿子房外尋覓,未果,回頭瞅了眼五皇子,滿腹疑惑的點著頭,“奴才這就去”。
交握著雙手,宇寧一動不動的呆坐在梳妝台前,發涼的指尖任他再怎麼緊握,也暖和不了,這是從心尖慢慢滲下的寒涼……
牢房裏
沉重的鐵鏈“嘩啦啦”的卸落在地上,卷縮在角落的女子身掛一件寬大的灰色囚服,露出一雙空洞的豆眼。
“出來!”官差扯著嗓子的吼道。
女子一驚,緊抱雙臂,哆嗦著幹裂的嘴唇,“上、上哪!?”。
官差拿著銅鎖抽出鑰匙,不耐煩的瞥了她一眼,“五皇子大赦,既往不咎,你要出來還是在裏頭繼續蹲著!”。
聞言,女子雙目瞪的發亮,連爬帶滾的迫不及待的鑽出木柵。
困於黑暗數日,乍見陽光,她抬起破了窟窿的袖子遮擋,透進的一束陽光映照在那張幹癟的臉龐上,貪婪的吸取這久不見聞的旭日暖和。
“嗚唔~!”朱嬸雙臂高舉舒展著快要生鏽的四肢,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縱身躍入,負手而走,目光四轉,忽然停在一家垂著墨藍色簾子的屋子前,一簾之隔,裏麵傳來的吆喝聲和喝彩聲就像千萬隻螞蟻啃咬著她的心窩。
剛伸手掀開簾子,腳也邁前一步,驀地,一隻粗大的手臂從裏麵伸出抵在她的肩前,隨即一位灰衣女人繃著臉,輕蔑的掃了她一眼,“朱嬸,咱們這兒不賒賬”。
“哼~!”朱嬸打掉肩上的手臂,嘴角挑挑,一副了不起的模樣,“老娘還用得著你這破賭坊賒賬!?呸~!”啐了一口,原本想掏出腰間的錢袋,發現手掌一空,低頭一看,空空如亞。
清了清嗓子,眉眼一挑,“哼,老娘把錢袋落家裏了,算你們走運,不然老娘準把你這破賭坊贏得傾家蕩產”說罷,也不聽女人蔑視的反譏,掉頭就走,邊走還邊嘟噥著倒黴。
朱嬸還沒到村口就被外出回來的村民瞧見,一下子在村裏傳開,聞訊而來的添叔牽著孩子站在村口等待妻主回來,遠遠瞧見那抹人影,添叔就快步迎上。
瞧著妻主被之前足足瘦了一圈,臉頰也凹陷了,眼皮不由得一熱,梗咽的喊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娘~!”小娃仰著小腦袋喚著多日不見的娘親,小手輕輕的攥著她的袖角,扯了扯,就像在討抱抱。
朱嬸垂目僅僅一掃,淡漠的連一點溫情也吝嗇,她徑直的走著,撇嘴罵道:“哭啥哭,老娘又沒死”,小娃手中的袖角被奪回,愣愣的看著那抹宛如陌生人的背影,直至垂空的小手被一隻溫暖的手接替,抬眸望去,是男子溫柔愛溺的微笑,牽著他急步追上娘親。
一路上,耳邊的蜚語不斷滲入,背後的指指點點,異樣鄙夷的目光刺得添叔羞愧埋首,緊跟在朱嬸身後。
相比被連累的添叔,朱嬸反而顯得光明正大,對於那些流言蜚語,她果斷置之不理,闊步而行。
“欸~!老福”朱嬸一眼就瞧到不遠處的中年女人,她身材富態,一雙眼睛被臉上的肥肉擠得笑眯眯的,見朱嬸朝她走來,她反射性的往後倒退一步,撐起笑容,“阿凡,你回來啦”。
“老娘福大命大,哪能有啥事”調侃著,眼尖的朱嬸瞧見老福的雙手握著什麼,於是乎俯首低看,“老福,手裏攥著啥!?”。
老福肥胖的身子一顫,眨了眨那雙隻剩下縫兒的眼睛,“沒什麼,就家裏的雞卵的蛋,怕涼著,就攥著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