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孩子,他就想到那個拋棄他的女人,肚子裏頓生怨念,扔下湯匙,“我想休息,退下吧”。
半夏也不敢多說,隻好端回廚房,“奴才替您熱著,餓的時候隨時能吃”。
半倚東床,撫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父愛隱忍在眼底溢出,可想到孩子他娘又不禁怨氣怒升,揉著肚子噌罵著,“長大以後可別學你娘,躲得跟老鼠似的,鬼鬼祟祟”。
清風從窗縫透入,卷起男子臉頰的碎發,兩扇羽睫輕闔,幽蘭吐息從唇瓣緩緩呼出,柔荑還擱在肚子上,輕撫著孩子一同入眠,愜意的午睡,卻被眉宇的憂愁困鎖破壞,睡得不大安穩。
屋外樹影婆娑,一道黑影葉間一閃而過掀起一陣輕風,吹得窗框咿呀作響。黑色的布鞋沉步靠近,步履緩慢,怕是驚醒床上打盹的男人。
看到男人消瘦的臉頰,看著伸手可觸的睡顏,生生的壓住那想撫摸的念頭,瞧見那片沒有血色的唇瓣,元容輕歎一聲,俯首啄點,或許能讓他的嘴唇恢複一點紅潤。
“嗯……”秀眉輕鎖,嘴唇緊抿,似乎在作可怕的夢魘。
見到男人難受,心揪得一緊,坐在床沿輕輕摟過男人的薄肩擁入懷中,騰出手握著柔荑,綿綿細語在耳邊點落,“不怕不怕,有我在……”看著懷中男子的眉心鬆綁,嘴角也跟著蕩起。
維持著這個姿勢一個時辰,她的肩膀也開始發酸發麻,看著睡顏,心底難掩那股想一輩子珍藏的念頭,金黃的陽光漸漸昏黃,不得不放下男子,離去之際,她貪心的掠去一記香吻,在他耳邊溫柔呢喃,“晚安”尾韻還沒蕩開,那抹人影早已隨著落葉消失在房內。
當宇寧赫然睜眼時,窗外已是昏黃一片,昏昏沉沉的坐起,雙目呆愣,忽然,似是察覺了什麼,他抬手輕描著嘴唇,也在這時,他發現一片鋸齒扇形的葉子落在腿上,捏起在指腹間轉圈,火紅如焰的顏色,就像在燃燒的顏色。
“府中有栽種這樹種嗎?”呢喃著疑惑,看著葉子,莫名的感覺上湧,似懂非懂。
多想無益,宇寧走到窗前將葉子拋去,想著出去散散步,順便找一下那隻外出不歸的小家夥,沒想到他剛走沒兩步,一聲清脆幽靈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回頭一看,一團白乎乎的東西趴在窗框。
見小家夥總是向外溜,不陪在自己身邊,粉麵生威,邊走邊笑斥:“你這家夥,家裏的飯菜不比外麵的香是嗎,貪吃的家夥!”好笑的捏去黏在貓兒嘴角的不明肉碎。
“你脖子掛了什麼”宇寧發現小家夥被人用幹草揉成的繩子圈到脖子上,胸前還沒掛著一張白紙,待宇寧拆開一摸,才知道原來是信箋,跟上兩回的信一樣,不用猜就知道是她所為。
明明近在咫尺,可對方卻跟自己玩起了捉迷藏,這種被戲弄的感覺徹底激怒了宇寧,他看也不看,直接將信箋撕成粉碎,這樣還不足以泄恨,還狠狠踩了幾腳,對著窗大吼:“捉弄我很有趣嗎!看到我思念成狂很高興嗎!你這千刀萬剮的女人!”費力大吼,花光了全身的氣力,所以沒能阻止淚水的流淌,不想被半夏看到,自個躲在窗台下哽聲痛哭,隻有那雙幽綠的大眼映照著一張哭花的淚顏,不懂傷心的貓兒在一旁小聲叫喚,試圖喚停那不斷掉落的淚珠。
哭過後,撐著一雙紅眼睛,孓立在晚風中,直到淚痕被風幹,雜亂的思緒被平息。
回望著府邸的後山,探究和退卻的神色在不停交換,垂在身側的右手猛的一抓,那傷痕似乎還在麻麻刺痛。
鼻尖發酸,帶著幽怨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狡猾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