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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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坐這裏嗎？”女郎悅耳的聲音央求道。
迪士高開得震耳欲聾，但這女郎的聲音偏偏聽得很清楚。醉漢抬抬眼，麵前是一個典型的現代都市女性，亮麗而不落俗套的衣著搭配得很耀眼，她自信的笑容也顯得很主動。這樣可人的女子，即使是在這家名冠全城的高級VIP酒吧裏，也並不經常見到。
“這句話一般我先說。”醉漢不置可否。
“你不能讓女孩子主動一回嗎？”女郎說著已坐在旁邊位子上了，她側起臉瞄著醉漢，顯得饒有興趣的樣子。“你喝醉的樣子很有點味道。”
“這句也一般是我說。”醉漢顯得很冷漠。
“嗬嗬，你可真有意思。不想有個人陪你喝酒？”
醉漢幹脆不答了，他呆呆地看著櫃台，一口接著一口。女郎隻好呆呆地看著他，從側麵看來，他的臉棱角分明，石頭色的皮膚和密布的碎小疤痕說明了他是一個很堅毅的人。女郎本來隻想找個人打發時間，但這人的冷淡卻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他藏著什麼心事？
“恩，我聽說喝悶酒的人都是滿懷心事。”她把手輕撓耳鬢的頭發，對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而天天喝悶酒的男人，是不是代表他受過很大的打擊？”
醉漢終於抬起頭來，兩眼醺醺的，雜亂的胡渣子和滿嘴黃牙說明他已經很久沒照見過自己的樣子了。“你天天都來？”
“是啊，天天都看到你。”女郎看著他的眼睛，她流動的眼波流露著關心與真誠。
但是醉漢不吃這一套。“你怎麼不去看別人？我是動物園的動物？”醉漢的話仍舊很冷。
“嗬嗬。”女郎笑出聲來，“動物可不會喝悶酒。”頓了頓，道：“你這麼介意和陌生人講話？”
醉漢仍舊不答。
“我聽別人說，有三種人喝了酒不願意說話。”她似乎自顧自地說起來，卻一邊偷偷留意醉漢的反應，“一種是聖人，一種是喝得太醉，還有一種是喝得太清醒。你是哪一種？”
醉漢喝完杯裏最後一口，也不說話，隻愣愣地看著酒杯。半晌，他居然趴在桌上睡起來。
“哎，也許真正失意的人，是不需要別人關心的。”女郎想，她默默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走開了，她卻聽不見醉漢心裏在說：“我想，我是喝得記性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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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漢迷迷糊糊回到家，直奔到臥室裏，也不管身上的髒東西都粘到了被子上。他躺在床上，任由被酒精腐蝕了的血液衝擊著自己的大腦。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任何東西，然而沒有用。那一張張鮮活友善的臉又浮現在麵前，那曾經短暫卻深刻的友愛已經長埋在地下了。“淨身，訓練，有什麼用啊？一切都是騙人的幌子！你們又怎麼樣，嗬嗬，現在大家全完了。”他很想很快睡著，但又很怕睡熟。“可以給我睡個好覺麼？可以不要再做夢麼？”他在心裏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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