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點整,做眼保操。眼保操結束後校廣播站常常會播放幾則通知,一般都不太重要,如果有重要的事情那麼班主任肯定會三令五申,也不需廣播站費心。馮總等通知播完,對大家說:“這廣播裏說今天下午有各個社團的招新,我覺得,社團不要參加得太多,每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有的同學說:‘我就是衝著這裏的社團活動才來這個高中的。’你們不要本末倒置啊。就我所知,年級排名前三分之一的同學,沒有誰既是這個社團的社長又是那個社團的幹部。
“我之前有個學生,的確是依靠學生工作走出來的,他當時擔任學生會主席,被校長實名推薦進了北大。不過他成績非常棒,經常是年級前五名,就算自己考也能考得上。總之,別走到岔路上去了。
“另外,我們每天中午做完眼保操之後是讀報時間。周二、周四中午是學校安排大家收看指定的電視節目。周一中午請同學們輪流上台朗讀文章,今天就算了,從下周開始,盡量挑積極、正向的文章來讀,你不要像邪教一樣散播不良言論。周三是‘天天唱’活動,由兩位文娛委員安排大家唱歌。周五放英語聽力,請兩位英語課代表負責。”
馮總說完便離開了教室。趙嵐心想,“天天唱”這個名字起得挺有情調呢,充滿了青春活力。
2點20分,政治老師曹晨走了進來。她還不到三十歲,外在閃亮,真是女神級別的老師。倘若她再年輕10歲,恐怕會讓某些男生心率加倍。
她說:“我們政治必修1課本的標題是‘經濟生活’,也就是說,這個學期我們主要學習各種經濟現象。大家可能很想知道政治是不是高考科目。這要看你們的選擇了。如果你選擇理科,那麼政治、曆史、地理不屬於高考範圍;如果你選擇了文科,那麼政、史、地就是高考科目。”
她引導著大家去了解商品、一般等價物、貨幣、使用價值、價值、價格等等經濟學基本概念,大家以前還從來沒認真琢磨過這些東西,感覺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
“價值是凝結在商品中的無差別人類勞動。從這個定義來看,價值是由什麼創造的呢?”曹老師發問了。大家拿捏不準,隻是呆呆地望著她。
學習委員孫堂明說:“勞動。”孫堂明是個灑脫的男孩,愛說話。個子不高,戴著眼鏡,膚色略黑——他和錢德生的主要區別在於臉型,他的臉是扁平的,錢德生的臉是豎直的,兩人的其餘外表特征基本雷同。
曹老師說:“對,勞動創造價值。那為什麼說是無差別的?”
這個問題有點深奧,大家都沉默了。
“所謂有差別的勞動,是指具體的勞動形式,比如有人種菜,有人放牛,有人打鐵,有人做衣服。無差別的勞動是指普遍的勞動力的消耗,你從事任何勞動都是要耗費體力和腦力的,對不對?”
同學們點了點頭。“生產不同的商品所需耗費的勞動力大小不同,所以價值也是有大有小的。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假如有個鞋匠花三個月做了一百雙鞋,還有個發明家,比如說就是《柯南》裏的阿笠博士,他花兩個月生產了一台機器,那麼他們誰創造的價值更大?”
王珊珊說:“這好像不能比較。”
曹老師說:“對,如果我再告訴你,阿笠博士生產的那台機器可以在兩天之內造出一百雙鞋,在四天之內就能造出兩百雙鞋,而且鞋子的質量和鞋匠做的鞋子相當,那麼他們兩人誰創造的價值更大?”
大家答道:“阿笠博士。”
“是啊。衡量價值大小需要有一個標準,我們把生產一種商品所需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定義為商品的價值。這個名字可能聽起來有點複雜,其實很好理解。‘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就是指以當前社會的平均生產水平來製造商品所需的勞動時間。阿笠博士生產機器所用的時間雖然比鞋匠做一百雙鞋所用的時間少,但他創造的價值更大,因為生產那台機器所需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更大。”
趙嵐疑惑地問:“為什麼生產機器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更大?不是隻用了兩個月嗎?”
曹老師說:“雖然他隻用了兩個月,但在此之前,他還需通過學習和操練掌握相關的機械製造技術,在學習過程中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更多,所以我們認為這台機器所蘊含的價值更大。同學們,為什麼你們要好好學習?就是為了提高你們將來的勞動產品中所蘊含的價值量。”
大家“嗬嗬”地笑了一聲。衛東倒是對許多經濟現象都很熟悉,像個資本家似的,踴躍回答老師的問題,侃侃而談指點江山。趙嵐則顯得稚嫩懵懂,完全就是土豹子,對每個概念都要仔細思考一番才能理解。
本學期第一次班會在4點鍾開始,由班長王珊珊主持。每周一下午4點到5點是班會時間或團會時間,王珊珊說班會和團會是有區別的,不過大家一直都沒弄明白。趙嵐發現了一點區別:班會似乎可以自定主題,大家隨便聊聊,海闊天空;然而團會似乎都是學校指定主題,要一本正經地聊。比如,9月20日周一下午4點到5點是團會時間,指定主題是“九一八”事變。這個話題比較沉重,大家肯定會神情嚴肅地展開討論。
王珊珊說:“班會可以由同學們自己報名主持,圍繞自己感興趣的內容展開,隻要提前跟我預定就行。歡迎大家主動報名啊!”
這是第一次班會,她就讓大家聊聊高中生活的感受。不知為何很多人發言時說著說著就談到了哲學問題,高深莫測。衛東以哲學家的口吻說了一大通:“……人們要求我們理性地看待所有的事情,可是,我們還沒有完全認識清楚這個世界,就被強迫著要對這個世界上的事情作出評判……”他的神情和語氣都如此莊重,以至於大家都不敢說話了。班長為了緩解氣氛,隻好換了個話題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