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些人，為什麼稍稍做點學問就變得如此單調窘迫了呢？如果每宗學問的弘揚都要以生命的枯萎為代價，那麼世間學問的最終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呢？如果精神和體魄總是矛盾，深邃和青春總是無緣，學識和遊戲總是對立，那麼何時才能問津人類自古至今一直苦苦企盼的自身健全？
——餘秋雨《文化苦旅》
今天衛東不太安分,晚自習時他自言自語道：“煩躁啊！不想寫作業。”然後他又開始跟前後左右的人閑聊。衛東問趙嵐：“聽說你喜歡《秦時明月》裏的蓉姐姐？”
趙嵐忙著寫作業，不想理他，就說：“不是。我喜歡的是公孫玲瓏。”
衛東問：“公孫玲瓏是誰？”
“你不是有手機嗎？自己查唄。”
衛東低下頭，悄無聲息地掏出手機，隱藏在抽屜中，用百度搜索了一下。他在看到公孫玲瓏那肥碩的臉龐和身軀時，“噗”地笑了出來。他把那美得不忍直視的圖片拿給趙嵐看，問道：“就是她？”
趙嵐瞥了一眼：“是。”
衛東更放肆地笑起來。笑完了，他嘀咕道：“沒想到趙嵐喜歡的是這種女生。口味好重啊。”
坐在講台旁的班長褚光良喊了一聲“安靜”。今天是他負責監管紀律。教室裏安靜下來，然而過了半小時，又有人小聲講話。馮老師走了進來，先後指了兩個同學：“呂宏耀，陶若康，滾出去！”
趙嵐被嚇到了。也許是他們倆講話講得太猖狂，這才讓馮總發威。他們兩人慢慢走到教室外麵。兩個人都挺高，而且都挺帥，隻不過呂宏耀臉比較黑，陶若康臉比較白，他們就像保安一樣在教室門外站著。馮總走上講台，說：“晚自習就安安靜靜地寫作業。東看看西聊聊，浪費的是自己的時間。
“每個人都要有一點拚搏的精神。我之前班上的一個女生，最後考上武大了，她高三那年從來都沒過重點線的！幾乎每次大考之後，她都會哭一場，哭完以後把卷子收起來，繼續踏踏實實地學。
“這段時間我觀察了一下，我覺得小趙同學可以成為大家的榜樣。”
趙嵐突然聽到馮總說起自己，吃了一驚。“小趙”就是指他。馮總接著說：“我看著小趙每天中午都背著個書包往教室跑哇，上課聽講和課後作業都挺認真的。大家也要多努力。”
他說完，走出教室跟那兩個家夥訓了幾句話，放他們回來了。
今晚趙嵐沒寫完作業，他隻能回寢室到廁所裏點燈了。寢室裏另外幾個人正在聊著DOTA裏的大招。
錢德生突然感歎：“玩DOTA有什麼用呢！又不能幫我學好數學。”
李潛旬說：“玩DOTA可以鍛煉宏觀調控能力！”
錢德生：“宏觀調控能力有什麼用？對學數學有幫助嗎？”
吳付：“別提數學了。一說數學我就想到馮濤，今天馮濤踹了我一腳。”
周宇正：“哦，你就是瞎鼓掌被踹了的人？”
吳付：“我就是覺得升旗儀式太無聊了。那個國歌還隻放伴奏。”
錢德生：“說到國歌，以前我聽別人唱國歌唱到‘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總感覺他們唱的是‘抱著敵人的老婆，前進’。”
寢室裏幾個人都大笑起來，包括趙嵐。一般趙嵐聽別人講低級趣味的笑話是不會笑的，但這次他沒忍住。
周宇正說：“你居然侮辱國歌！拖出去，斬五分鍾！”
趙嵐拿來兩張凳子放在廁所裏，一個凳子上放著沒寫完的作業，另一個凳子上放著台燈，他再把大塑料桶倒放在凳子前——這個大塑料桶是用來打開水或者裝衣服的。他關上廁所的門，坐在桶上，點起台燈，開始寫作業。
因為廁所裏有個大窗戶，所以在宿舍外巡查的生活老師可以借助從窗戶透出的燈光判斷出有人躲在廁所裏寫作業。學校一直不允許學生熄燈後再點燈學習，學生們又總是企圖在熄燈後接著幹活兒，所以生活老師們和學生周旋多年，積累了豐富的偵查經驗。半小時後，趙嵐就聽到宿舍外的阿姨喊道：“317寢室把燈關掉！”
這是其他同學點燈被發現了。他趕快關掉台燈，保持靜默狀態。寫了這麼久作業，他眼睛有點疼，就趴在凳子上歇了一會兒。
“409把燈關掉。”
“409聽到沒有？”
“409！”
生活老師連叫了幾遍才停下。看來409寢室的人有點不聽話，或者說人家寫作業的欲望太過強烈，直到阿姨喊了這麼多遍才屈服。十分鍾後，生活老師的聲音不再響起，趙嵐估計她回宿舍了，就重新打開台燈，繼續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