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瑤看到了冰媚然黯淡下去的神色,也是輕微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又抬起頭來,自己掀掉蓋頭,也顧不得寒冬臘月裏地上冰涼,衣服又是如此的華貴,跪不得,噗通一聲跪下來,大聲道:“小姐!大夫人本身是有錯,奴婢跟大夫人在一起的時候就經常提醒大夫人不要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大夫人也是不聽的,奴婢沒有辦法,也隻能是唯命是從。若是小姐覺著亦欣姑娘的瘋癲還有銷聲匿跡和奴婢有關,那麼,盡管殺了奴婢,奴婢也不會怎樣,隻是,希望小姐不要把奴婢當成那亦欣姑娘。”被人疼愛的感覺是很好的,但是,若是因為一個人是一個人的影子才被疼愛,這種感覺卻是揪心的難受。
冰媚然也是長歎了一口氣,沒有方才半分頑皮的神色,隻是扶起了姚瑤,道:“大冬天的,也不知道顧忌什麼,若是身子骨壞了,還不得賴上你小姐我?你也算是善解人意的,自當是知道我疼愛你,就別說這些讓我傷心的話了。今日是你的大婚日子,也是下跪不得的,我既不是你父母,也不是你的天地,更不是你的夫君,跪我做什麼。”說著,又是歎了一口氣。
姚瑤倔強的不起來,冰媚然根本沒有回應什麼,這就說明她在回避。姚瑤心中不會舒服的,即使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時,“小姐,你還又告訴奴婢你的回應!”竟是如此的倔強,如此的直白,平日也不見她如此不軟弱。這可真是顛覆了冰媚然往日對她的印象啊!冰媚然默默地晃了晃頭,一言不發。隻是用了力氣,硬生生的就把姚瑤給拖起來了。
眸子忽然變冷,姚瑤雖然是一個好奴婢,卻不是一個好姐妹,這麼久還自稱是奴婢,看來,她果然不是亦欣。亦欣如今雖然不會自稱“奴婢”,但更不會自稱“我”了。冰媚然死死的拖著姚瑤向砍柴院中最偏僻的許磊的屋子裏去了。
砍柴院許磊屋子。到處都是紅布條掛起來,雖然沒有什麼好看的色,卻都是許磊最幹淨,最漂亮的布了。許磊喜慶洋洋的穿上了娘親給自己準備的新郎服,便是歡歡喜喜的走出了屋子,等待著姚瑤的來到。臉上不再是不卑不亢的冰冷,而是從心底洋溢起的幸福,三小姐昨日便是說了,要自己好好準備著,今日,姚瑤可是要嫁到這裏來呢。雖是寒酸,但是許磊認為,隻要是姚瑤,一定會不覺得!人來人往的門前一點紅色很是耀眼,雜七雜八的砍柴郎都圍了過來。
“喲,我當是誰呢?”昨日給冰媚然指路的瘦高男人走了過來,一臉嘲諷和鄙夷,用手戳戳許磊的胸膛,恥笑起來:“許磊,你怎的今日不袒胸露背了?哦——看來是要做新郎了啊!給我猜猜,你是要取哪個不入眼的奴婢?想必是那姚瑤吧?你腦子有毛病吧——”說著,戳戳自己的腦門,招呼大家一起來看看。
那瘦高男人笑了笑,又是接著道:“大夫人已經死了,現在冰府是三小姐獨大!連大夫人的陪嫁丫鬟你都肯要,真是委屈你了!”說著,又是頓了頓,哈哈大笑起來。周圍的人也都是爆出嘲諷的笑。而許磊卻隻是微微的皺眉,腳猛地一跺,一言不發,卻是震住了那瘦高男人好一會兒。可是,這招已經是不管用了。
瘦高男人又接著指著許磊,扭頭和他人說著:“你們是不知道啊!那女人要是長得好看還好。隻是那丫鬟實在是平庸,長相醜的可以和從前的那個劉公主媲美啦!你們知道劉公主是誰麼?就是那個當初連先帝都受不了這個姐姐,自己把那公主給殺了的那個外姓公主啊!”劉公主,這個大昶誰人不知?隻不過是先帝上了死命令,誰人都不準討論罷了。今日這瘦高男人膽子也算是大,竟是硬生生的給說了出來。
許磊眉頭越皺越緊,最後還是硬生生忍住了,他可不想姚瑤第一眼瞧見的是暴怒的自己。見許磊不做言語,那瘦高男人更是起勁了,便是樂嗬嗬的和那些個砍柴郎說起了姚瑤的軟弱。最終是受不了心愛的人被侮辱,爆吼一聲,拳頭已經出去,隻是一拳打在了太陽穴上,這瘦高男人果真是沒幾兩肉的,就這樣被打飛了出去。全都怔住了,那些個砍柴郎並不是不知道許磊的厲害,隻是——三年前那場大災難過後,這許磊就是不再這樣隨意的發火發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