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靜買了兩斤駝色的純毛毛線,她把毛線的一端套在了椅子背上,把毛線打成團,放在一個方便袋裏。趙淑芳奇怪地問:“你是想織什麼嗎?多麻煩,還不如去超市買一件現成的。”吳文靜說:“我想織一件毛衣,還是自己織的暖和、結實。”趙淑芳又問:“是給媽媽嗎?”吳文靜沒有回答,卻說:“我的編織技術沒你好,你要幫我。”趙淑芳說:“沒問題,但還是覺得太麻煩太浪費時間了。”編織技術還是在學校的選修課中學到的,那時候,趙淑芳的編織水平在小組裏是最好的,小組的同學經常求她幫忙。
是星期六,難得休息,路飛躍起了個大早,他住在學校李老師家裏,李老師的兒子在上大學,老婆去世三四年了,家中隻有他一個人,平時也挺孤單的,自從路飛躍住進來以後,李老師就把路飛躍當作兒子般,覺得生活一下子變得有滋有味了。吃過早飯,路飛躍穿著一新就要出門,李老師把裝在食品袋裏的餃子遞給他說:“是去看吳老師吧,把這個拿著給吳老師和趙老師嚐一嚐。”路飛躍接過餃子,感激地說:“謝謝您,李叔叔。”李老師說:“你能來我家,也是我們爺倆有緣,你也不用客氣,把我當爸爸吧。”路飛躍高興地答應,飛快地跑出門去。
到吳文靜的住處,他把餃子遞給吳文靜,說:“嚐嚐餃子,李老師的手藝可不是一般的棒。”在衛生間裏化妝的趙淑芳大聲說:“你可好了歪打正著,遇到了好人,這下可有口福了。以後有好吃的也想著我們點,讓我們也借點光。”吳文靜去熱餃子,路飛躍跟隨她,他小聲地對吳文靜說:“今天我們去市裏玩好嗎?”他說的是去離魯鎮一百多公裏的海河市,那裏號稱是北方明珠,還算繁華。
吳文靜想了想,說:“今天恐怕不行,我要去給高亮補課,還要去錢越與張鐸家家訪。”路飛躍說:“我們隻在這裏工作一年,你幹嘛要那麼認真?”吳文靜吃驚地看著他,就像看一個陌生人,她說:“不管工作多久,我們都該認真啊,這是我們的職責,況且唐校長待我們不薄啊!”路飛躍的臉一紅,趕緊討好地說:“好好,你說得對,那我也不去了,我來幫你吧。”趙淑芳看到他們嘀嘀咕咕的,心中有些不悅,她大聲說:“說話大點聲,不要咬耳朵。”路飛躍著急地對她擺手,希望她不要把他的話說出去,可是毫不設防的吳文靜卻直言相告:“你不要多心,路飛躍說要去海河市玩。可是我去不了,我有事。”聽說去海河市,趙淑芳立刻精神倍增,她從衛生間裏跑出來,手中拿著化妝盒,一張臉化得很是豔麗。她對路飛躍說:“有這樣的好事咋不早說,我早就想去海河市了,小靜有事,咱倆去好了。”吳文靜說:“對,你倆去也挺好的。”路飛躍皺了一下眉頭,看著趙淑芳熱切的眼睛不好回絕,隻好說:“咱倆去也行。”趙淑芳高興地說:“太好了。”她快速地吃了幾個餃子,穿上了一件皮風衣和一雙黑色的皮靴,再配上一頭披肩長發和一米七的個子,掩蓋了她長相一般的不足,真是一個時髦摩登的女郎。路飛躍不喜歡趙淑芳,覺得她從骨子裏透著一種風騷,雖然看著驚豔,但不能給人以安全感。像吳文靜那樣既養眼又給人舒服安全之感的女孩是珍珠,他夢想著最終能把這顆珍珠攥在手中,但吳文靜對他卻是若即若離、不冷不熱,就像現在本來是他們獨處的好機會,但吳文靜卻拱手讓給了別人,她的心裏真的是不把他當回事呢。他有些傷自尊,一氣之下索性答應和趙淑芳一起去海河市,可是當他們打車真的來到了車站,買了兩張去往海河市的車票,坐在候車室冰冷的椅子上等車的時候,他一下子就後悔了,他應該留在吳文靜的身邊才對,而不是跑到這來跟趙淑芳坐在一起。他的內心感到不安,看到旅客在他的麵前來來往往有些心煩意亂。趙淑芳卻是心花怒放,看著路飛躍棱角分明的側麵,她想:真是天賜良機,我趙淑芳今天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讓路飛躍跪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正當她暗自竊喜的時候,路飛躍忽然站了起來,他對趙淑芳說:“對不起,淑芳,我忽然想起來了李叔叔今天要買煤,我得幫他收煤。你自己去海河市吧,玩得高興點啊。”說完,他站起身衝出了車站的候車室。趙淑芳知道他是不願跟她一起去海河市,立刻,她像泄氣的皮球,臉色變得暗淡了下來,這一刻,她有些嫉恨吳文靜了,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圍著她轉,所有的事她都能稱心如意,而她卻不行,一行淚從她的臉頰上滑了下來,她用手擦掉了。火車進站了,她站起身毅然通過了檢票口,她要自己去市裏,不管是遊蕩也好,放逐自己也好,她就是不想回住所,不想看到路飛躍和吳文靜。